杜炬今年三十歲了,他陪著沈河出生入死十多年,遇見過很多危險。
說實話,他從來都沒有怕過,他是那種被人用槍指著都可以講黃色笑話的那種家伙。
但此時此刻,他感受到的是一種發(fā)自靈魂的、毀滅式的恐懼。
慧魔,蕭臨居然以生命為代價召喚了慧魔?
為什么?至于這么瘋狂嗎?非要讓他們所有人一起陪葬嗎?
他雙腿一軟坐在地上,一邊拼命地向后挪動,一邊拔出手槍朝著慧魔射擊。
砰!砰!砰!砰!砰!
一整個彈匣都打空了,慧魔也沒有絲毫受傷的痕跡。
杜炬絕望地望向四周,整個會議室里早已經(jīng)亂成一團,人們尖叫著朝著門外擠過去。
也包括楊拒風,他的自信和狂妄在慧魔出現(xiàn)的那一刻全都煙消云散,就像是夾著尾巴的野狗一樣瘋狂逃竄。
“滾開,都給我滾開!”
他一把掀翻一個擋在自己前面的手下,那個手下重重倒在地上,但是卻沒有發(fā)出絲毫聲音。
楊拒風感覺到異常,他下意識的看去,只看見那個手下雙眼已經(jīng)失去了神采,他的瞳孔正在以一種極快的頻率飛速顫動,嘴里飛快的在念叨著什么。
黑色的文字在他的體表緩慢浮現(xiàn)出來,越來越多,越來越密集!
楊拒風舉目四望,這才發(fā)現(xiàn)不僅是他,楊幫的所有人都突然陷入了一種迷茫狀態(tài)。
他們站在原地,茫然無措,眼球震顫,嘴里絮絮低語。
緊接著,他的感官似乎被放大了,他開始看到和聽到巨量的信息,顏色、形狀、氣味、聲音。
這些信息不斷地在他腦海里奔騰,自我生長,強迫他聯(lián)想和挖掘出更多的東西,他無法停止這種失控的思考。
他看向自己的雙手,黑色的文字和符號正在從皮膚之下顯現(xiàn)出來。
冷汗從楊拒風的額角流下,他的呼吸越來越粗重,他很想繼續(xù)逃,但腦子里的想法越來越多,越來越雜亂,擠占了他所有的專注,讓他忘了逃跑。
直到最后,他只是靜靜地站在那里,仍有腦海中的思緒胡亂蔓延。
沈幫的眾人仍然亂作一團,有人尖叫,有人開槍,有人逃跑。
直到沈河突然大吼起來:“別動了,都別動了!別開槍!!我們沒有受到襲擊!!”
他有力的聲音讓沈幫成員冷靜下來,這才發(fā)現(xiàn)被精神污染的只有楊幫的成員,他們沈幫除了有人在混亂中受了傷以外,都安然無恙。
“這……這不是無差別的攻擊,是定向的,慧魔沒有無差別的攻擊。”沈河的聲音中仍然帶著一絲顫抖。
“這意味著什么?”杜炬咽了口唾沫,他想到了一個匪夷所思的可能性。
“慧魔不是被隨便召喚過來的,慧魔是受控的。”沈河說。
慧魔……
受控……
杜炬就算是窮盡自己的想象力,也無法將這兩個詞聯(lián)系在一起。
可是召喚慧魔的蕭臨已經(jīng)死了,是誰在控制它?
就在這時,仍然坐在椅子上的蕭臨緩緩的開口了:“能給我一把槍嗎?他們腦子都壞掉了,還是殺了讓他們解脫了吧。”
杜炬剛剛恢復思考能力的大腦再度遭到?jīng)_擊:“你沒有死?”
他剛剛離得最近,親眼看到蕭臨用水果刀在自己的額頭上開了個洞!
“我只是殺個人而已,先把自己弄死,不是本末倒置了?”蕭臨看向杜炬,他的額頭上連一絲傷口都沒有。
“慧魔……也還是你在控制?”
“是的,不過它是無害的,除非我讓它殺人。”
杜炬只覺得自己的心臟跳得如同擂鼓,身體也在發(fā)抖,直到沈河遠遠地丟了一把槍過來說:“用這個吧。”
蕭臨撿起槍,拉開槍膛檢查子彈,隨后朝著楊拒風走過去。
楊拒風就站在那里,瞳孔顫抖,嘴唇呢喃,蕭臨走上前把槍抵在他的額頭上,平靜的扣下扳機。
砰!
槍聲響起,子彈從額頭射入,從后腦穿出,楊拒風肌肉瞬間僵硬,隨后倒地死亡。
杜炬從來沒有想過,楊幫的老大楊拒風,居然就這么被以一種處刑的方式殺死。
隨后蕭臨走向楊幫的其他成員,就這么毫無波瀾的一個一個殺過去。
砰!砰!砰!
不算太寬敞的會議室里只有沉悶而有節(jié)奏的槍聲,整個過程沒有人打擾蕭臨或者是說話。
直到蕭臨殺死最后一個人,他把槍還給沈河說道:“謝謝。”
沈河默默的接過槍,回頭對單義說道:“外面應該還有幾個楊幫的人,你帶幾個人去把他們也除掉,不要留活口,記住動作要快,”
“還有,辦完事之后記得帶幾個人來處理一下房間里的尸體。”
“是。”單義應了一聲,轉(zhuǎn)身離開了房間。
營地里傳來了幾聲槍響,很快就平息了,直到這時沈河才坐下。
他完全沒有提剛剛那場突如其來的風暴,只是簡單地問道:“蕭臨先生是嗎?請問您找我們沈幫有什么事?”
“其實也沒什么大事。”一旁的杜炬插話道,“蕭臨先生除掉了慧魔,現(xiàn)在正在返程,不過天色太晚了,我就請他來我們這里暫住,明天開車送他回去。”
蕭臨點點頭:“嗯,大概就是這樣,不知道方不方便。”
“當然方便了,我們這里空房間很多,您看是現(xiàn)在就安排房間還是……”
“那就麻煩現(xiàn)在安排一下吧,我有些乏了。”蕭臨說。
沈河當即點點頭:“好,那就讓杜炬送您過去吧,哦對了,還有件事。”
他從桌上拿起那個裝著十枚金幣的盒子,順著桌面滑給了蕭臨說:“這個應該還是您的。”
“這不是楊幫給你們的定金嗎?”蕭臨打開盒子,看著里面的金幣。
“可是楊幫已經(jīng)不存在了,交易也就不成立了,更何況您滅了他們,這些是您的戰(zhàn)利品。”
“好吧,那我就收下了。”蕭臨沒有再推辭,他繼續(xù)說道,“對了,楊幫的遺產(chǎn)留給你們了,但是我要三成。”
“當然可以,等我們清點完了之后就給您送過去。”
蕭臨點了點頭,他身邊的慧魔開始快速坍縮,很快坍縮成一個小球,直到消失不見。
“走吧,我?guī)シ块g。”杜炬說道。
……
等到杜炬帶著蕭臨離開之后,沈河慢慢坐回椅子上,無力感充斥了每一寸肌肉。
他疲憊地揮了揮手示意其他人離開,獨自在滿是尸體的會議室里默默發(fā)呆,心里是化不開的驚駭。
他從來沒有見過那么恐怖的場面,恐怖到讓人絕望。
蕭臨,那個年輕人,恐怕是個非常強大的超凡者。
但是這么強大的家伙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瘋?cè)酥浚繛槭裁礇]有一點風聲傳出?為什么他從來都沒有聽說過?
過了大約二十分鐘,杜炬走了進來,他點了一支煙遞給沈河。
沈河抬手接住,抽了一口,然后慢慢放松下來。
“安排蕭臨先生睡了?”他問。
“嗯,我問過他要不要吃晚飯,但是他拒絕了。”
沈河看著窗外暗淡的天空:“楊幫,我還以為他們死而不僵,沒想到就這么被滅了,還真是世事無常啊。”
“你不開心嗎?反正我挺開心的,楊拒風總覺得自己天下無敵,這下子是碰釘子碰死了。”杜炬沉沉地笑了起來。
沈河沒有繼續(xù)這個話題:“對了,明天讓單義去送蕭先生,找一輛好一點的車開,告訴單義不要亂問問題。”
“那我呢?我辦了這個大的事兒,總該有獎勵吧?”杜炬嬉皮笑臉。
“當然有獎勵,獎勵你今天晚上別休息了,通宵干活。”沈河站起身來活動了一下肩膀,“趁著今天晚上,把楊幫的資產(chǎn)全部轉(zhuǎn)移到我們這邊來。”
“另外,接下來的一個禮拜,你也就盡量別休息了。”
“慧魔被狩獵,這個情報現(xiàn)在只有我們知道,13號街區(qū)的資源很豐厚,你多組幾個小隊,在其他人反應過來之前,把最有價值的先拿到手。”
“啊,希望能熬過這幾天不過勞死吧。”杜炬嘆了口氣,不過眼神深處仍然是興奮的。
這一次,他們沈幫將會得到一筆極大的財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