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中午,蕭臨出發前往城外,還是他的那套游客配置,簡單的服裝,一個背包,脖子上掛著相機。
距離城外哨卡兩公里的地方,三輛裝甲車停在路邊的荒草地上。
陳宗山比蕭臨先到,他正在和一個穿迷彩服的中年男人聊天。
這人大約四十來歲,臉上橫七豎八全是傷口,還有一大塊燒傷,看起來是個經常出入戰場的狠角。
看見蕭臨過來,陳宗山介紹道:“這位就是深紅軍團的團長,呂巖先生,他算是最熟悉大荒野的人了,也知道認知之門在哪里。”
呂巖有些僵硬的和蕭臨握了握手,顯得有些不自在。
“總之,先上車吧,剩下的我們在車上聊。”陳宗山說。
三個人上了同一輛裝甲車,密閉的車廂里空間雖然寬敞,但是算不上舒適,內部也看不到外面的景色,只有兩側小小的窗口能窺見一斑。
不過所能看見的也不過就是連成一片的枯黃色。
呂巖是個不茍言笑的人,他打開燈,然后坐在車廂側面的長凳上閉目養神,沒有要說話的意思。
“他平時都這么沉默寡言嗎?”蕭臨問陳宗山。
陳宗山瞥了呂巖一眼,淡淡的說道:“緊張和害怕的時候會。”
呂巖的表情微微抽搐,但是還是忍著一言不發。
“所以我們要去哪里?深紅軍團的營地嗎?”蕭臨問。
“不回營地,我們會直接去認知之門。”呂巖終于睜開眼睛,開口說道。
看見對方終于肯說話,蕭臨接著問道:“所以你在大荒野呆了這么久,對認知之門有什么了解嗎?”
呂巖沉默了許久,隨后搖了搖頭:“沒了解過,我主要研究的是藍災和地質土壤問題。”
“你知道我為什么會成為深紅軍團的戰爭顧問嗎?”陳宗山突然問道。
“為什么?”
“這家伙雖然打起仗來的不要命,但其實不是軍人出身,他是個農業專家,十幾年前來云澤城解決糧食問題。”
“嚴格來說叫土地的復墾復耕。”呂巖冷冷的插話,“我聚集了一大批流民,想在大荒野上開墾農田,解決紅境的糧食問題,讓村莊更容易建立,流民也有飯吃。”
“我們想過重新開荒,優化土地,還想過利用藍災的機制促進農作物生產。”
“不過所有的一切都是夢幻泡影了,藍災沒法利用,正常作物也沒辦法生長。”
“我向云澤城求助,但是云澤城不肯幫我。白嘯云給了我點糧食,但是杯水車薪,我不能看著跟著我的人餓死。”
“后來有一天,我突然發現,這片荒野長不出糧食,但是卻能長出另一種東西。”
“什么東西?”蕭臨問。
“槍,槍和尸體,藍災過后,會有一些槍支和士兵的尸體漂流到荒野上,有時候甚至是裝甲車和坦克,我們就用這些東西,換來了生存權。”
蕭臨聽完之后,不置可否,一言不發。
因為他知道云澤城其實也并不容易,長久以來一直處于高負荷狀態,想要他們接收流民也很困難。
這也成了雙方矛盾的根源。
蕭臨突然又想起了白嘯云,他也許是在這些嘗試中取得最好結果的人,他建立了衛星鎮,讓五千人能夠安穩生活。
他突然有些慶幸,自己在西蒙的襲擊中保住了那座小鎮。
呂巖接著說道:“關于認知之門,我從來沒關注過,所以也沒什么好說的,但根據我的推斷,都應該是和戰爭有關。”
“嗯,我也是這樣認為的,因為據說大荒野上的第二重現實是一片古戰場,藍災也是戰場上彌漫出來的某種瘴氣。”一旁的陳宗山也說。
戰爭?蕭臨開始思索起來。
按照他兩百年前的記憶,這里應該是衍州市附近,第三次世界大戰應該沒有波及到這里。
那么這場戰役是誰和誰在打?是世界大戰之后,超凡時代前中期發生的嗎?
蕭臨這才開始關注呂巖身上的那些武器裝備,這些全都是標準的軍用設備,而他手上的突擊步槍……
和兩年前自己在某些場合下看到的軍用步槍很像。
“如果你需要武器和裝備的話,我可以賣給你一些。”呂巖接著說道。
“還是不用了,普通裝備我應該用不上。”蕭臨看了看自己的刀,在上次和言興交手的時候,他把這把刀折斷了。
不過之后就用本質把它修復了,他覺得自己在修理工這塊真的是手拿把掐。
他看向陳宗山:“如果主題是戰爭的話,我在認知之門內可能會遇到什么?”
陳宗山搖頭:“我不想胡亂猜測,所以沒法回答,畢竟這是死門,沒有人通過過。”
蕭臨無聲嘆息,現在他們唯一獲取到的信息就是可能和某場戰役有關,希望這條信息到時候用得到吧。
裝甲車就這么一路朝著大荒野的深處行駛,行駛了差不多兩個小時,直到陳宗山昏昏欲睡的時候,才終于停了下來。
呂巖說:“我們到了。”
裝甲車的門被拉開,蕭臨跳下車子,看著這一望無際的金黃色,而在裝甲車的正前方,則是一片廣袤的藍災區域。
藍色浸染天地,肥厚的高草叢在地面上不斷地蠕動著,讓人看著很不舒服。
“這片藍災面積不大,但是從來沒有消失過,也沒有變化過,認知之門應該就在這片地帶的正中心了。”
蕭臨閉上眼睛,將意識遷移到衛星中,朝著藍災中心投下視線。
他在那里發現了一個很奇怪的東西,那是一個正方形的金屬箱子,大約有三米高。
它以一種詭異的幻影狀態存在,在完好和損壞之間不斷閃爍。
在短暫的損壞中,蕭臨能夠看到箱子里放著什么不斷扭曲著的發光事物。
“好,應該就是這里了,那就謝謝你們了。”蕭臨朝他們道謝,然后獨自一人走進了藍災區域之內。
陳宗山看著蕭臨離開的背影說:“好了,這件事就算是解決了,至少他現在欠我們一個人情。”
呂巖搖了搖頭:“我不需要他的人情,你知道我為什么最后會同意幫他嗎?”
“為什么?”
“我希望他死在認知之門里,永遠不要再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