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閣基地藏在驪山南側一片廢棄的軍工廠里,紅磚廠房的墻壁爬滿藤蔓,生銹的鐵門歪斜地掛在鉸鏈上,看起來早已人去樓空。但林野的量子探測儀屏幕上,能量脈沖正以一種極不規律的頻率跳動,像一頭被囚禁的野獸在嘶吼。
“不對勁,”蘇烈示意眾人停在工廠外圍的灌木叢后,“太安靜了,連鳥叫聲都沒有?!彼猛h鏡觀察著廠房頂部,“煙囪里有微弱的熱氣,里面肯定有人。”
阿鬼閉著眼,指尖微微顫抖:“能量核心在地下三層,被一層金屬罩住了,但泄露出來的能量很‘狂躁’,像是要爆炸。他們在強行抽取地脈能量,超過負荷了。”
老金調試著修好的電磁探測器,屏幕上的紅點密密麻麻:“至少有二十個人,分布在廠房的各個角落,還有三個強信號源,可能是重型武器?!?/p>
葉薇將最后幾支神經抑制劑分給眾人:“這是加強版,能抵抗能量輻射,不過時效只有一小時,必須速戰速決?!?/p>
洛璃展開從木屋帶出來的地圖,上面用紅筆標注著工廠的內部結構:“從東側的貨運通道進去,那里是監控盲區,能直接通到地下室入口。但通道盡頭有一道合金門,需要密碼?!?/p>
“密碼可能和蟲書有關,”林野想起之前的經歷,“影閣既然研究秦代秘錄,肯定會用蟲書數字當密碼?!?/p>
蘇烈看了一眼手表:“現在是下午三點,太陽落山前必須撤離,否則能量核心一旦爆炸,整座山都會塌。行動?!?/p>
眾人貓著腰穿過雜草叢生的空地,東側的貨運通道果然如地圖所示,銹跡斑斑的卷簾門半開著,露出里面漆黑的通道。蘇烈第一個鉆進去,工兵鏟橫在胸前,強光手電的光束刺破黑暗,照亮了通道兩側堆積的木箱——箱子上印著“精密儀器”的字樣,邊角還沾著未清理的青銅粉末。
“是改造地脈儀的零件,”老金蹲下身,撿起一塊粉末聞了聞,“混了現代合金,他們想讓秦代的裝置兼容現代能量源,簡直是胡鬧,這就是能量狂躁的原因?!?/p>
通道盡頭的合金門果然緊閉著,電子鎖的屏幕上閃爍著等待輸入的光標,旁邊刻著一行模糊的蟲書。洛璃湊近一看,瞳孔驟縮:“是‘天樞’‘天璇’‘天璣’的星圖坐標,對應秦代歷法的十月初一!”她快速換算著,“蟲書數字是‘七、三、九’!”
林野輸入數字,電子鎖發出“嘀”的一聲輕響,合金門緩緩滑開,露出通往地下室的階梯,一股混雜著機油和臭氧的氣味撲面而來。
“下面就是能量核心區,”阿鬼的聲音有些發緊,“能量場在這里形成了漩渦,你們跟緊我,別靠近墻壁,那里有高壓電?!?/p>
地下室比想象中寬敞,像是一個巨大的實驗室,墻壁上布滿了管線,五顏六色的線纜連接著中央一個半透明的金屬罩——罩子里,一個由青銅齒輪和現代芯片組成的裝置正在高速運轉,發出刺耳的嗡鳴,正是阿鬼所說的“能量轉換器”。轉換器周圍,站著幾個穿著白大褂的人,正對著屏幕上的數據流焦急地交談。
“是影閣的研究員,”蘇烈壓低聲音,“葉薇,準備電磁脈沖;老金,找機會切斷電源;洛璃,注意觀察周圍的蟲書指令,可能有關閉裝置的密碼;阿鬼,帶我去核心區的控制臺;林野,用探測儀干擾能量場,掩護我們!”
分工完畢,林野打開量子探測儀的干擾模式,屏幕上的能量波紋瞬間變得雜亂,轉換器的嗡鳴突然拔高,研究員們紛紛轉頭看向屏幕,臉上露出驚慌的神色。
“就是現在!”
蘇烈帶著阿鬼沖向控制臺,葉薇按下電磁脈沖發生器的開關,藍色的電弧噴涌而出,實驗室的燈光瞬間熄滅,監控屏幕全部黑屏。老金趁機沖到墻角,用工兵鏟撬開電源箱,扯斷了幾根主線纜,轉換器的轉速明顯慢了下來。
“抓住他們!”一個穿著黑色西裝的男人從陰影里走出,手里握著***槍,正是之前在青銅匣里日記中提到的“戴青銅面具的人”——只是此刻他沒戴面具,臉上有一道從眉骨延伸到下巴的疤痕,眼神陰鷙得像毒蛇。
幾個穿著黑色制服的保鏢立刻圍了上來,手里的電擊棍發出滋滋的電流聲。蘇烈將阿鬼推到控制臺后,揮舞著工兵鏟與保鏢纏斗,金屬碰撞聲在地下室回蕩。
林野的探測儀突然發出尖銳的警報,屏幕上的能量數值突破了臨界點——轉換器的齒輪開始冒煙,青銅部分出現了裂痕,顯然已經承受不住能量負荷。
“快關掉它!”林野大喊,探測儀的干擾模式已經快到極限,“再等下去會爆炸!”
阿鬼在控制臺前快速操作,屏幕上跳出一行蟲書密碼:“需‘地脈匙’與‘人心’共鳴,方可關閉。”
“是權杖和玉牌!”林野立刻將權杖插入控制臺的凹槽,同時掏出玉牌,按在旁邊的感應區。
權杖上的黑色晶石與玉牌同時亮起,能量轉換器的嗡鳴漸漸變低,齒輪的轉速開始放緩。但就在這時,疤痕男突然掙脫蘇烈的糾纏,舉著手槍沖向控制臺:“誰也別想毀掉它!這是能讓影閣統治世界的力量!”
蘇烈飛身撲過去,將疤痕男撞在墻上,手槍掉在地上滑到林野腳邊。疤痕男瘋了一樣掙扎,嘴里嘶吼著:“二十年前我沒拿到秘錄,現在誰也別想阻止我!林月那個女人騙了我,她說秘錄能讓人長生,結果只是些沒用的信念!”
“你認識我姐姐?”林野的聲音發顫,探測儀因為他的情緒波動,干擾模式突然中斷,轉換器的齒輪再次加速,裂痕越來越大。
“認識?我恨不得殺了她!”疤痕男獰笑著,“她把秘錄藏起來,讓我白白等了二十年!要不是她的養女阿影心軟,給了我一點線索,我怎么會找到這里?”
“阿影……”阿鬼猛地抬頭,“你說的是我阿姨?”
“她不是你阿姨,她就是林月!”疤痕男的聲音帶著瘋狂,“她換了張臉,躲在守陵人的木屋里,以為我找不到?要不是她臨死前說能量核心的密碼藏在‘月記’里,我怎么會這么容易啟動轉換器?”
真相像一把淬冰的刀,刺穿了所有的僥幸——姐姐林月終究沒能逃過影閣的追殺,她用最后的力氣留下線索,就是為了讓后人有機會毀掉這個怪物。
“關閉它!”蘇烈死死按住疤痕男,沖林野大喊,“沒時間了!”
林野看著屏幕上不斷攀升的能量數值,又看了看手里的玉牌——“在人心”三個字仿佛在發光。他突然明白,關閉裝置的不是權杖和玉牌,而是使用它們的人是否真的明白“傳承”的意義。
“洛璃!蟲書里‘關閉’的指令是哪幾個?”林野大喊。
洛璃立刻報出三個蟲書數字,林野將其輸入控制臺,同時將玉牌緊緊按在感應區,在心里默念著姐姐日記里的話:“守護不是占有,是讓文明好好活下去。”
“嗡——”
權杖和玉牌同時爆發出耀眼的光芒,能量轉換器的齒輪徹底停轉,金屬罩里的光芒漸漸熄滅,實驗室里只剩下儀器冷卻的嘶嘶聲。
疤痕男癱在地上,眼神空洞地看著熄滅的裝置:“不可能……怎么會這樣……”
蘇烈掏出手銬將他銬住,對眾人說:“快走!雖然關閉了,但核心區可能還有殘留能量,隨時會坍塌!”
眾人跟著他沖向階梯,剛跑到通道口,地下室突然傳來一聲巨響,頂部的水泥塊開始墜落。林野回頭看了一眼控制臺,權杖和玉牌的光芒已經消失,靜靜地躺在那里,像完成了使命的戰士。
“別回頭!”蘇烈拽了他一把,“它們守住了該守的,我們也該走了?!?/p>
跑出工廠時,夕陽正沉入驪山背后,將天空染成一片金紅。地下室的爆炸聲傳來,整座工廠開始坍塌,揚起的塵土在夕陽中形成一道灰黃色的煙柱。
“結束了?”洛璃看著坍塌的廠房,聲音有些恍惚。
“結束了?!绷忠拜p聲說,心里卻空落落的——姐姐終究沒能等到他,那些為守護秘錄犧牲的人,也永遠留在了地下。
阿鬼從懷里掏出那張黑白照片,用袖子擦了擦上面的灰塵:“奶奶說,守陵人的使命不是永遠待在地下,是讓地上的人記得,文明是怎么來的?!?/p>
老金拍了拍他的肩膀:“以后跟我學機械吧,把秦代的機關術和現代科技結合起來,也算一種傳承。”
葉薇笑了笑:“我要去研究那些從能量核心區帶出來的微生物樣本,說不定能發現適應極端環境的新物種?!?/p>
洛璃抱著那卷“傳承秘錄”竹簡:“我會把它交給國家博物館,讓更多人看到秦代的智慧,不只是帝王的威嚴,還有普通人的堅守?!?/p>
蘇烈看著林野,眼神溫和:“你姐姐的事,總算有了交代。以后有什么打算?”
林野抬頭望向驪山,夕陽下的山巒輪廓溫柔,像姐姐小時候給他講睡前故事時的樣子。他從背包里拿出那本“月記”,指尖拂過最后一頁暈開的墨跡:“我想把姐姐的日記整理出來,還有守陵人的故事,寫成一本書?!彼D了頓,補充道,“書名就叫《人心》?!?/p>
晚風拂過,帶著草木的清香,遠處的村莊升起了炊煙,犬吠聲隱約傳來。坍塌的工廠在身后漸漸沉寂,仿佛從未存在過,只有驪山的輪廓,依然像一頭守護著秘密的巨獸,沉默地注視著大地。
林野知道,這場關于秦始皇陵的冒險結束了,但“傳承”的故事才剛剛開始——它不在地下的石室里,不在冰冷的裝置中,而在每一個記得歷史、守護信念的人心里。
他將日記小心地放進背包,轉身跟上眾人的腳步。夕陽的余暉將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像一串延續下去的腳印,踩在堅實的土地上,走向明亮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