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姜月窈的那一刻,裴云錦的視線在她臉上不動聲色地轉了一圈,見她消瘦不少,心里只覺得前所未有的暢快。
她之前還真以為陸綏會喜歡姜月窈這個身份低微商女!
現如今回頭再看,當時自己也是個蠢的,明明不可能在一起的兩個人,偏她當時失了理智,做了那么多蠢事。
范芮寧看到她們,立馬上前,主動拉了沈寶卿的手。
“許久不見你們了,今日遇上,要不咱們找個茶樓坐坐?”
沈寶卿詫異地看她一眼。
她不記得自己什么時候和范芮寧關系這么好了?
一見面就這么熱情,實在是讓人吃不消。
她看了姜月窈一眼,正要拒絕,一旁裴云錦出了聲。
“姜姑娘不會不愿吧?”
姜月窈抬眸,對上她似笑非笑暗藏挑釁的眼神,實在不明白兩人無冤無仇,為何每次遇到她,都要被莫名針對?
本就不怎么好的心情一下子變得糟糕起來。
“的確不愿,裴小姐若是想去喝茶,自己去就是了,非得拉上別人作甚?”
“再說了,咱們很熟嗎?”
她毫不客氣的反懟,讓裴云錦幾乎下不來臺。
臉上的表情變了幾變,幾乎要維持不住身為丞相嫡女平日里該有的風度和體面。
“我只是客氣邀請而已,姜姑娘何必一上來就咄咄逼人如此不客氣!”
“是嗎?若裴小姐真心邀請,那便是我的不是,我給你賠個罪。
“……”裴云錦想說什么,最終閉了嘴。
姜月窈懶得再看她,拉了沈寶卿往一旁去。
沈寶卿偷偷朝她豎大拇指:“牛呀姐妹。”
姜月窈抿嘴偷樂,她也覺得爽快極了。
掌柜的上前,恭敬出聲:“姑娘來了?樓下太吵,不如您和沈姑娘上二樓?”
姜月窈想了想,拉著沈寶卿上了二樓。
二樓果然清凈許多。
只是兩人剛坐下,裴云錦和范芮寧也上來了。
姜月窈正在挑選首飾,下個月就過年,老夫人待她極好,她想給老夫人做條抹額。
匣子里裝著十幾顆寶石,綠色、紅色、寶藍色、銀白色和淺紫色。
她問沈寶卿:“老夫人喜歡什么顏色?我想給她做條抹額。”
沈寶卿指了指那枚紫色的。
“這個她定喜歡。”
“好。”
姜月窈拿起來放在一旁的匣子里,又走到一旁去挑首飾。
裴云錦不知何時走到她身旁。
她手里拿著一串碧璽,打量了幾眼又放了進去,隨手又拿起一根金釵把玩著,聲音漫不經心傳過來。
“陸太傅之前待你不薄吧?他如今深陷詔獄,你怎么還有心思逛街呢?”
姜月窈手上動作一頓。
偏眸看她一眼,有些莫名其妙。
“裴小姐這么喜歡多管閑事嗎?”
“你……”裴云錦臉色一變,“我不過是順口一說而已,姜姑娘對我哪來這么大的敵意?”
姜月窈收回視線,看著手里的簪花。
語氣不輕不重。
“隨口一說就這么讓人討厭,裴小姐以后還是別隨口一說了。”她說著看向一旁的沈寶卿,“卿卿,你說對嗎?”
“誰說不是呢?”沈寶卿將手里的步搖在頭上輕輕比劃了一下,“裴云錦,你這么無聊的嗎?我們都躲你躲到樓上來了,你心里就沒點數?非得讓我倆跟前湊?”
裴云錦被兩人氣的臉色鐵青。
但見范芮寧從那邊過來,立馬做出一臉無辜表情。
“咱們也算是姐妹,姐妹之間怎么連話都不能說了嗎?”
范芮寧恰好聽到這話。
忙附和。
“是啊,大家都是姐妹,下個月我打算辦個寒梅宴,請帖已經準備好了,明日便讓人給你們送去。到時候你們一定要來。
沈寶卿對京中的宴請毫無興趣。
但范芮寧笑著邀請,她也不好當眾拒絕,只敷衍地點了點頭。
裴云錦一直在這兒,姜月窈也沒心情再挑選別的,拿這挑好的寶石拉著沈寶卿下了樓。
她去結賬,掌柜的卻說:“主子之前說過,姑娘若是喜歡什么,盡管挑選便是,喜歡就拿走,不收銀子。”
姜月窈卻搖頭。
執意付了銀錢。
從金鑲滿玉出來后,兩人在外面吃了暖鍋,便回了太師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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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理寺詔獄。
白紹庭盤腿坐在陸綏對面,見他慢條斯理地將一一整碗酸湯魚丸面吃得連口湯都不剩,不由得冷嗤一聲。
“今日這一頓莫不又是湊合?”
陸綏放下筷子,抬眸看他:“你很閑?”
“……”
白紹庭起身就走,還沒走出牢門,就被陸綏叫住。
他回頭,卻見他將食盒遞過來。
白紹庭氣呼呼地接過:“明日打死也不給你帶了!”
“嗯!”陸綏淡淡應了一聲。
“……”
這下子,白紹庭是真生氣了,拎著食盒就走,走到一半又退了回去。
“就你這種性子的男人,我真懷疑她腦子壞掉了,還一直對你念念不忘。”
撂下這句話,白紹庭就走了。
出去的時候,又遇上佟天鳴。
他盯著他手里的食盒,眉頭一皺:“今日又有?”
不等白紹庭開口,他又來了一句:“我怎么覺得他在里面待著比我在外面過得還舒坦?”
白紹庭頗為認同地點點頭。
“大人您說得是,咱們在外面忙得連飯吃不上,他在里面一天吃四頓,要不午飯就別給他了吧?”
佟天鳴給他一個白眼。
“就你餿主意多。”
說完,抬腳進了詔獄。
他徑直去了陸綏的牢房外,沒著急進去,就站在門口看他。
陸綏知道他來了,頭也沒回,坐在桌子前,慢條斯理地喝著茶。
那一派閑適的模樣,看得佟天鳴突然理解了剛才白紹庭說的‘餓他一頓’。
他們在外面拼死拼活地明爭暗斗,他過得倒挺好,吃喝不愁,煩心事一件沒有。
示意一旁獄卒打開牢門。
他抬腳走進去,徑直在他面前的蒲團上坐下來。
陸綏頭也沒抬:“大理寺如今這么閑?”
佟天鳴自己拎了茶壺,給自己倒了杯茶。
“你的人動作也太慢了,還有一個月過年,你莫不是還要在我這兒過年不成?”
陸綏放下茶盞。
嗓音清淡。
“裴章遠那邊如何?”
“他府上守衛森嚴,書房附近更是重兵把守,我們的人進不去。”
陸綏聽了,手指輕敲著桌面,有節奏地一下又一下。
佟天鳴問他:“你如何肯定那半張邊防圖就在他手里?”
陸綏抬眸看他,卻沒說話。
但那眼神……
佟天鳴猛然睜眼。
“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