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月窈回來之后,沈家的第一個團圓年,很熱鬧。
一向被白錦玉管著不讓多喝酒的沈淮山,今晚喝多了,抱著自己的夫人,膩歪的不行。
嘴里還不停地夸著。
“誰是這個世上最好看的女人?”
“是你呀夫人。”
“我的夫人怎么生得這般動人?”
“夫人如今年方幾何?可有嫁人?你看看我行不行?”
姜月窈捂著眼睛,不忍多看。
一旁沈凜川和沈寶卿,見怪不怪,連眼皮都沒挑一下。
剛吃過飯,有丫鬟進來:“老爺,夫人,孟祭酒府上的兩位姑娘來了,說是和姑娘們約好,今晚一起上街煙花呢。”
沈寶卿一聽,忙拉著姜月窈站起來。
“爹爹,娘親,我們去了。”
白錦玉一把將膩在她身上的沈淮山推開,起身走到兩人面前,摸了摸兩人的小手,最后吩咐一旁的隨身丫鬟。
“給姑娘穿厚實些,這天寒地凍的,也不知那煙花有什么看頭。”
隨后又囑咐一旁的沈凜川:“照顧好她倆,早些回來。”
“是,母親。”
一旁丫鬟抱著披風走過來,姜月窈和沈寶卿穿上后,和沈凜川一起三人出了府。
府門口,停著一輛馬車。
馬車旁,站著兩位打扮漂亮的小娘子。
看到兩人出來,孟知夏忙拉著姐姐孟知曳的手走過來,聲音嬌脆。
“兩位姐姐,新年好呀。”
十五歲的孟知夏,平日吃好喝好,臉上的肉肉不少,肉嘟嘟的,很是可愛。
姜月窈沒忍住,上手捏了一下。
她笑著回應:“新年好呀,小知夏。”
“我不小了,只比你小兩歲而已。”孟知夏視線一轉,看向站在一旁的沈凜川,“這位哥哥是?”
“我哥,沈凜川。”
“沈家哥哥好,這是我姐姐孟知曳。”孟知夏向來話多,和誰都自來熟。
她拉著孟知曳向沈凜川做著介紹。
沈凜川看著她們,禮貌地微微頷首。
簡單寒暄一下,就各自上了馬車,沈凜川騎馬,馬車旁跟著丫鬟小廝,一行人浩浩蕩蕩往錦繡坊而去。
每一年的大年三十的晚上,錦繡坊的‘天樂臺’附近不僅有煙花秀,還有雜技表演。
什么‘天女散花’‘猴子撈月’,大家都沒見過,自然是好奇。
天樂臺對面有一座茶樓,名叫‘水月樓’。
‘水月樓’上下三層,除了一樓大堂之外,上面兩層都是雅間。
沈家早早就派人訂了位置。
一路上,人多車多,走得極慢,等到了地方,‘水月樓’門口的馬車已經停了不少。
姜月窈隨意掃了一眼,來的都是京城權貴。
待孟家姐妹下了馬車,幾人一起進了茶樓。
二樓雅間,視野開闊,姜月窈站在窗前,看著對面的‘天樂臺’,那邊人頭涌動,比這兒更熱鬧。
孟知曳走到她身邊,看了一眼外面的繁華夜景,又收回視線看向身邊的姜月窈。
“自從知道你是寶卿妹妹后,我時常感慨世間緣分,真是太奇妙了。”
姜月窈抿嘴樂:“嗯。”
“但你倆長得這不太像。”
“她長得像爹爹,我長得像娘親。”姜月窈回頭看著和孟知夏說說笑笑的沈寶卿,輕輕揚唇,“她的性子也隨爹爹,真誠也大方,很招人喜歡。”
“你倆各有不同,我都喜歡。”孟知曳笑意盈盈。
姜月窈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但她很快想起一事來。
“我聽說你要訂親了?”
提起這事,孟知曳原本白皙的臉頰,一下子就紅了幾分。
她輕輕點頭:“嗯。”
姜月窈見她害羞了,不由得好奇地問:“京中哪一家?我可認識?”
孟知曳有些意外地看著她:“原來你不知道?”
“啊?”姜月窈眨了眨眼,“我只是聽說你要定親了,具體是哪一家,我當時忙著其他事,忘了問一句。”
“誰呀?我認識?”
孟知曳微微垂眸,抬手勾了勾耳邊的碎發,輕聲道:“是段公子。”
“誰?”姜月窈猛地睜大雙眼,還以為自己聽錯了,“段硯舟?”
她聲量一下子拔高。
嚇得一向臉皮薄的孟知曳一把捂住了她的嘴:“你小點聲。”
姜月窈是太過意外。
她也意識到自己剛才那一嗓子有多響亮,忙不迭地點頭。
等孟知曳松了手,她忙問:“你和段硯舟……”
孟知曳知道她話里的意思,便紅著臉簡單解釋了一下。
“一開始,他總是有意無意地出現在我面前,后來次數多了,我覺得這樣不太好,便開始躲著他,誰知,他竟直接找了媒人上門提親。”
“別說是你,我當時也是傻眼了的,他都沒和我商量一下。”
話雖這么說,但她臉上的羞澀和甜蜜是沒法掩飾的。
姜月窈很為她感到開心。
“那段大人可是賺大了,能娶到你這樣的好姑娘,哼,便宜他了。”
“不過呢,段大人家世好,人品貴重,模樣又雋秀,再加上如今已是禁衛軍統領……”
“孟姐姐,你可真有福氣。”
這是一段上好的姻緣。
孟知曳被她夸得臉頰通紅。
拿眼輕輕嗔她一眼,隨后偷摸小聲問,“你和陸大人怎么回事?如今是不聯系了么?”
提到陸綏,姜月窈慢慢收了滿臉的笑。
她調轉視線,看著窗外,平靜出聲。
“我也說不清楚。”
過了許久,就在孟知曳以為她不會再開口的時候,卻又聽見她輕聲開了口。
“人和人之間的因緣際會,就好像一種宿命,一段感情從開始到結束,就好像是命中注定,強求不來。”
這話是說給孟知曳聽的。
可又好像說給她自己。
孟知曳看著她,許久不言。
而此刻,隔壁雅間。
一人坐在窗邊,面前的桌子上,茶香裊裊,將他棱角分明的五官掩住,讓人看不真切他此刻的表情。
隔壁姜月窈和孟知曳說的每一句話,一字不落,皆被他聽進耳中。
當聽到那句‘命中注定,強求不來’時,一直緊抿的薄唇,突然發出一聲極輕的冷嗤……
段硯舟推門進來,聲音清朗。
“路上人太多了,騎馬都走不動。”
他一屁股坐在男人面前:“你往年不是不喜歡湊這種熱鬧?今年怎么這么好的興致?”
陸綏端起茶壺,給他倒了一盞熱茶。
這才開了口。
“無趣得很,出來湊個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