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月窈是被凍醒的。
身上的衣服都濕透了,濕噠噠的黏在身上,凍得她直哆嗦。
周圍一片漆黑,她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雙手雙腳都被繩子捆著,好在嘴巴沒被塞住,是自由的。
但也沒傻到要大喊幾聲‘有人嗎?救救我……’
她是被人劫走的。
姜月窈很清楚地記得,當(dāng)時從山上下來,發(fā)現(xiàn)馬車不見了之后,金子去找馬車,她前腳剛離開,后腳她和素蘭就遭了迷藥。
那迷藥厲害得很,一陣煙,就如同她剛給娘燒的紙錢,等聞到的時候已經(jīng)晚了。
身子一軟,眼前一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等她再醒來,就在此處。
身子無法動彈,她安靜地躺在地上,腦子還算清醒,想的最多的還是……她最近也沒招誰惹誰,到底又是誰看她不順眼,把她劫來這兒?
想破了腦子,也沒想出是誰來。
索性不想了!
既然人家沒當(dāng)時殺了她,說明留著她還是有用的。
就看是用她來威脅她爹呢還是陸綏?
除了這個理由,她實(shí)在想不出別的。
想著想著,她又迷糊了。
大概是那迷藥的勁兒還沒過去,只是這一睡,再醒來,渾身滾燙,骨頭也跟著疼起來。
嗓子猶如火燎,她好渴,想喝水。
她想出聲,想喊人,可嗓子啞得連聲都發(fā)不出來。
她知道不能再這么等下去了。
人家說不定就是將活活餓死她凍死她、
若不自救,恐怕真的要下去陪娘了。
雖然她很想娘,但她還年輕,才十七,還沒活夠嗚嗚嗚……
姜月窈艱難地翻了身,借著一絲微弱的光,艱難地往前蛄蛹,期盼著那邊能有出口……
她艱難地挪動著身子,就在全身力竭之時,一塊木板出現(xiàn)在她頭頂。
透過木板稀薄的光,姜月窈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是在一處地窖。
怪不得里面這么冷,怪不得她聽不見外面絲毫動靜。
可出口在頭頂,而身邊沒有任何可以幫助她出去的工具……
姜月窈無力地癱在地上,看著頭頂?shù)某隹冢帽M最后的力氣,朝著頭頂?shù)哪景宕蠼辛艘宦暋?/p>
“救命……救命啊……”
喊出去,外面沒有任何動靜。
姜月窈已經(jīng)力竭,倒在地上。
她好難受。
嗓子猶如刀割一般,灼痛難忍,渾身一會兒冷一會兒熱,骨頭就像是浸泡在水里,酸痛得厲害。
腦子昏昏沉沉,感覺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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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已是凌晨,鎮(zhèn)國公府沈淮山的書房依舊燈火通明。
白家兩位爺也在,三個人誰都沒說話,沉著臉,眉頭擰得極緊。
最后還是白晉光打破沉寂。
他看向坐在書桌后面的沈淮山:“城外已經(jīng)被咱們的人翻了個遍,周邊的十幾個莊子也都找遍了,我覺得可以排斥城外,將所有人集中城內(nèi),挨家挨戶地找,不信就找不出人來。”
白晉巖卻搖頭。
“城內(nèi)牽制太多,鬧出動靜太大,宮里不好交待。”
沈淮山沉默不語,沒有說話。
他面前攤著一張京城四大坊的圖紙,這張圖紙上,京城的每一條街,每一處巷子都被標(biāo)記得很清楚。
他首先就排除掉了‘隆昌坊和平康坊。’
京城有四大坊,隆昌坊和平康坊住的皆是權(quán)貴,雖然他在朝堂之上和人之間有齟齬,但朝堂之事不牽扯后宅。
而且,大家都是聰明人,他如今圣寵正隆,不會有官員蠢到因?yàn)樵诔弥系膸拙錉巿?zhí)而綁架了他的女兒。
他抬手,手指在‘錦繡坊’和‘鑰汐坊’之間來回移動。
‘錦繡坊’是京城最繁華之地,也是人們最喜歡去的地方,吃的喝的玩的樂的……因此什么人都有。
‘千味樓’就在錦繡坊最中心地段,客人多,生意好,寶柒身為掌柜,有時候難免會跟客氣鬧點(diǎn)不愉快。
但緊接著,又被他否定掉。
‘千味樓’并非普通酒樓。
去里面吃飯的客人非富即貴,再加上,大家都知道沈?qū)毱馐撬蚧瓷降拈|女,論身份而言,放眼滿京城,也沒幾個人敢在她面前鬧事?
那么就剩下‘鑰汐坊’……俗稱‘京城貧民窯’。
京城最窮的人,都聚集在這里。
三教九流,煙花柳巷……到處都是亂糟糟的……
就在他沉思之際,身邊的人進(jìn)來說:“素蘭醒了。”
沈淮山立馬起身,二話不說,抬腳大步往外去。
白晉巖和白晉光跟在身后,進(jìn)了一處客房。
客房內(nèi),素蘭躺在床上,額頭上纏著白布條,布條有血跡滲出來,她臉色慘白,正在默默流淚。
被迷藥迷暈,倒下的時候,她的頭正好磕在了一旁的石頭上、
若非小神醫(yī)出手,恐怕人都沒了。
看到沈淮山進(jìn)來,她忙從床上爬起來,跪在他面前。
還沒開口,已經(jīng)泣不成聲。
“窈窈她被壞人擄走了。”
沈淮山臉色冷沉:“當(dāng)時是個什么情況?仔細(xì)說來!”
素蘭仔細(xì)回憶著當(dāng)時的情景。
“金子姑娘去找馬車,我和窈窈站在原地等她回來,可她走了沒多大一會兒,我突然聞到一股子煙味,很濃的煙味,剛開始我還以為是有人在山上燒紙錢,因?yàn)槟俏兜篮退鼧O像,但不等我細(xì)琢磨,突然眼前就開始搖晃,察覺不對勁我忙伸手去拉窈窈,卻看見有個人影就站在她身后……”
沈淮山急聲開口:“可看到對方長相?”
素蘭搖頭。
“我當(dāng)時嚇了一大跳,不等我喊出聲,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沈淮山有些失望。
但好在終于有了些線索。
他又問:“那人身高如何?是男是女?”
素蘭仔細(xì)回憶著。
“我只記得個子不高,當(dāng)時只模糊一個身影,根本沒看清是男是女,那迷藥太厲害,前后不過幾息,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沈淮山又問了她幾個問題。
素蘭皆都搖頭。
一旁白晉光出了聲。
“既然那迷藥味道如此特殊,何不從此處下手?”
就在這時,沈凜川從外面急匆匆進(jìn)來。
“父親,您看,這是不是您上次送妹妹的東珠耳珰?”
沈淮山忙走過來,拿起他掌心的東珠耳珰。
只一眼就看出來了。
頓時激動起來。
“是它,你從何處找到的?”
“并非兒子找到的。”
“是攝政王陸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