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海原本對蕭景辰充滿信心,自家藝人的外形、身手、還有那悟性,都是頂尖的。
可直面如此豪華、如此“硬核”的競爭陣容,他心頭那團火苗仿佛被澆了一盆冷水,瞬間涼了半截。
他湊近蕭景辰,聲音壓得極低,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苦澀:
“景辰,情況比我們想的要棘手啊……看到那邊沒有?黃栩,柏林影帝;他旁邊那位,沈慕,金梧桐獎三提兩中;還有那位,徐瀚,百億票房先生……簡直是神仙打架啊。”
林海揉了揉眉心,繼續低語:“不愧是喬納森的項目,競爭比我預想的要激烈多了。”
“既然碰到了,該有的禮數不能少,咱們得主動去打招呼問好。”
蕭景辰微微頷首,唇邊已然揚起一抹恰到好處的笑容:“明白,走吧。”
林海立即換上職業的笑容,領著蕭景辰走向那幾位正在談笑風生的超一線演員。
“劉老師,久仰大名。”
林海微微躬身,態度恭敬卻并不卑微。
“我是星海娛樂的林海,這是我帶的藝人蕭景辰,他一直很仰慕您的作品,說您《暗涌》里那段獨角戲是教科書級別的表演。”
蕭景辰適時伸出手,主動問候道:“劉老師,您好。”
劉志轉過身,儒雅一笑,目光在蕭景辰身上短暫停留:
“林經紀太客氣了,景辰是吧?年輕人不錯。”
劉志語氣溫和,態度親切,沒有一點影帝的架子。
“沈哥,”林海又轉向另一位以硬漢形象著稱的影帝。
“五年前金梧桐電影節匆匆一面,沒能好好請教,一直很遺憾,您那部《追擊》的動作戲,我們景辰反復學習了很多次。”
沈慕爽朗一笑,拍了拍蕭景辰的肩膀:“年輕人肯鉆研是好事。”
他看向蕭景辰的眼神同樣溫和,“不過好萊塢的戲和國內不一樣,要求更高,壓力也大。”
“放松點,就當來開開眼界。”
就在這時,最具分量的影帝徐瀚笑著主動走來。
他極其自然地伸手攬住蕭景辰的肩膀,整個人都透著接地氣的親切氣質。
“喲,難得看到外形氣質都這么出色的年輕演員了。”
徐瀚的聲音爽朗有力,“能拿到喬納森的試鏡機會,未來可期啊。”
他輕輕拍了拍蕭景辰的肩胛,語氣帶著鼓勵,眼神滿是寬和:
“別緊張啊,這種國際大制作,對你們年輕演員來說,最重要的是來積累積累試鏡經驗。”
“多經歷經歷這種大場面,對未來的發展總歸是有好處的。”
等候室里,沒有任何競爭者之間的劍拔弩張。
更沒有大明星對新人演員明目張膽的刁難與打壓。
相反,每個人都表現得格外友善親切。
幾位大咖紛紛笑著附和:
“徐哥說得在理,機會難得,好好感受一下國際試鏡的氛圍。”
“是啊,我們當年也都是這么一步步走過來的,不要有太大壓力。”
“年輕人路還長,這次不行也沒關系,積累人脈和經驗同樣重要。”
蕭景辰面上始終掛著無可挑剔、略帶謙遜的微笑:
“多謝各位,我會珍惜這次的機會。”
他心如明鏡——
眼前的巨星們看似字字句句都是大前輩的關懷與提點,挑不出半點錯處。
實則句句都在暗示他“資歷尚淺”、“重在參與”。
他們直接將他定位成了一個需要被集體關懷和指導的“后進生”。
用這些親切的話語團團將他圍住,看似讓他置身于溫暖的鼓勵中,實則無形地將蕭景辰推向了競爭圈的邊緣。
他們不著痕跡暗示蕭景辰別把這次試鏡放在心上,失敗是在所難免的。
僅僅一兩句話兒的功夫,便將他從潛在的威脅,變成了一個需要被照顧的“旁觀者”。
而蕭景辰還得謝謝他們的‘鼓勵’與‘提點’。
心思單純一點的人,根本察覺不出來。
林海在一旁看著,臉上依舊維持著笑容,心里卻已經罵了無數句。
他感覺自己和蕭景辰就像是兩只誤入猛獸領地的小綿羊。
周圍那些笑語晏晏的大象和老虎們,看似親切,實則誰都沒真正把他們倆放在眼里。
這才是娛樂圈的現實和常態。
林海心下感慨。
和那幾位有作品獎項、有雄厚資本背景、在國內影壇地位穩固的大明星相比。
如今的蕭景辰,即便熱度再高,在他們眼中也終究只是個“迅速躥紅的流量演員”——作品少的可憐,獎項基本沒有,壓根不足為懼。
簡單的一輪寒暄后,徐瀚極其自然地將蕭景辰引到了等候區一個靠角落的沙發位。
“坐這兒吧,清靜些,方便你準備。”他面上全是體貼。
這個位置,恰好遠離了房間中央那片區域。
其他重量級候選人正坐在那里低聲交談,形成了一個無形的核心圈子。
這個看似關懷的舉動,實則完成了一次無聲的等級劃分,將蕭景辰物理性地隔絕在了核心競爭圈之外。
蕭景辰在角落安然落座,目光平靜地掃視全場。
那些大咖之間,寒暄時和顏悅色,聊到試鏡話題時,肢體語言卻偶爾會露出一絲對對方的審視與忌憚。
他們彼此是競爭對手,卻維持著完美的和諧與體面。
對待他這個“后輩”,更是將表面功夫做到了極致——親切、鼓勵、提點,所有該有的姿態一樣不落。
蕭景辰心道:不愧是能在娛樂圈這個名利場登頂的人物,果然個個都是人精。
比起周慕白那種擺在明面上的敵意,這種包裹在糖衣下的軟刀子才是真正的厲害!
不過,這些都無所謂。
蕭景辰微微后靠,閉目養神,將所有紛雜的聲音與視線隔絕在外。
別人如何看待他,是否將他視為威脅,這些都不重要。
他來到這里的唯一目的,就是拿下這個角色。
至于這些虛偽的客套、精妙的算計,與他何干?
猛獸環伺又如何?
難道他就是只溫順無害的小綿羊了?
蕭景辰唇角掠過一絲難以察覺的弧度。
——鹿死誰手,猶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