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伯和雨師的行為還是沒有瞞過東皇,第二天我就看到了被倒掛在皇宮門口的二人。
他們像兩條被腌干的魚,有氣無力地跟我打招呼。
我:“下次還敢嗎?”
雨師眨了眨眼睛,張嘴就要吐出一個“敢”,風伯一巴掌扇在他的臉上,兩條魚互相瞪了對方會,默契地保持了沉默。
“這次又被罰了多久?”我問他們,心想要不要去找東皇為兩個小伙伴求情。
“東皇大人讓我們反省三天。”雨師答。
“三天后就是我的生辰了。”我說。
雨師張嘴就來:“殿下,我知道風伯給你準備了……”
風伯向雨師發起了攻擊,雨師怒而還手,兩條魚在半空大打出手。
我頭疼道:“停停停,別打了,再打就去抄繞口令。”
這個威脅很有用,他們很快沒有互相傷害了。
我幫他們解開了捆住腿的繩子把他們放了下來,風伯道:“殿下,您偷偷放了我們真的好嗎?”
我:“我是壽星誒!這段時間我做什么都會被原諒的,東皇才不會罵我。”
不上學也不會挨罵。
每天睡到自然醒,還沒有人逼我修煉。
日子過得像做夢。
風伯和雨師相信了我的說辭,我們三人一狗重新聚在一起,雨師念念不忘自己的黃金項圈,希望能從哮天那里要回來,他跟哮天講道理,哮天拿屁股對著他,我手里拿著封信小心翼翼地拆開。
信件上有一束梅花,打開之后仿佛能聞到撲鼻的梅香。
風伯:“微生家的小子又給殿下寫信了。”
雨師:“哼。”
我:“什么叫微生家的小子,不要學我父君說話,人家有大名的,他叫微生弦。”
“信上寫了什么?”風伯轉移話題。
我瞇著眼看了會才道:“微生弦給我寄了生辰賀禮過來,過幾日就能到。”
雨師:“呵。”
我把信貼在胸口,感覺臉頰莫名發燙,這些年來我們雖然名義上是未婚夫妻但一直都沒有真正見過面,南北兩境戰事不斷是一回事,最重要的是作為昆侖首徒,微生弦比我這位廢物公主要忙多了。
他經常給我寄禮物,從一些女孩喜歡的首飾衣裙到北境特產,禮尚往來我也會給他回禮,有時是我做的一些標本有時是我覺得好吃的美食。
我們這樣的關系維持了很多年,我有一座專門的宮殿用來存放微生弦給我送的禮物,他在信中會告訴我這些時日去了哪里經歷了什么,這些禮物來自哪里,在信件結尾再克制地問我喜歡什么樣的禮物。
風伯:“無事獻殷勤。”
雨師:“非奸即盜。”
我:“……他是我的未婚夫。”
這兩人想什么呢!
風伯和雨師不輕不重地哼了聲,他們和虞舟一樣也不太喜歡我的未婚夫,我覺得有些納悶,明明微生弦什么也沒做錯,但不知為何在南境皇宮很不受歡迎,虞舟不喜歡他就算了,你們兩個搞什么。
大司命為了我的生辰給我送來了幾套十分、相當之夸張的衣裙,是真的很夸張,上面的黃金裝飾簡直要閃瞎我的眼,這還沒算和它配備的首飾。
是的我們的大司命不僅能行兵打仗還能妙手繡花,這幾套衣裙都是他親手為公主設計的,并親自監督完工,衣裙完美貼合我的尺寸,我光穿衣服就穿了半個時辰,所謂人靠衣裝馬靠鞍,我這么一個不起眼的公主穿上這套衣裙竟然也變得奪目了起來。
我抱著鏡子左看右看,滿意極了。
雖然我們家族臭名昭著,但我們家的整體顏值還是很能打的,就連虞憫那個神經病出門都有人給他扔花呢。
大司命微笑著問我喜歡哪套裙子,我眼神發光地說都喜歡,他笑意深了深,然后把這些裙子全都送給了我。
我有些不太會穿這些衣裙,差點把自己繞暈,大司命讓我坐好,他的手掌繞過我的腰身幫我系好了腰帶,又幫我撩起了頭發耐心地梳了會,我的頭發又厚又長,我平日都懶得打理它們讓人偶侍女們幫我梳頭穿衣的,人偶侍女們十分聰明,它們甚至知道今年虞都流行哪種發型。
我感覺他的手掌無意間撫過我的后頸,帶來微妙的癢意,于是不適地動了動脖子,我羨慕地說:“大司命怎么會這么多東西?”
他還會給女孩編頭發,還有什么是他不會的?
大司命用木梳梳過我長長的黑發,他垂眸看了我會,笑道:“活得久了,自然什么都會了。”
我嘟囔:“才不對,父君就什么都不會,他還要我哄他睡覺,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我覺得天橫帝君最擅長的應該是殺人,虞憫這一點就很像他,神經病有一個就夠了,像他這樣的神經病我們家竟然有兩個。
大司命輕笑了會,沒有接我這個話茬,想來在我爹手底下打工也沒那么容易,誰知道哪天就被暴君一個不高興給砍頭了,在我爹手底下打工首先得擁有不低的武力值,因為太弱的會被他打死。
至于我為什么這么多年平安無事,大概暴君還沒忘記我是他唯一的女兒吧,把我打死了他就沒人陪他睡覺了。
天橫帝君經常睡不好覺,他心情不好就殺人,而他經常心情不好。
我因為良好的睡眠質量而被要求午睡要在他眼皮子底下,我有午睡的習慣,本來天橫帝君是沒有的,但后來莫名其妙的就有了。所以我每天中午都要去他的書房睡覺,他的書房里甚至有我的床和枕頭。
我其實很想吐槽,爹你睡不著就吃藥,不是看我睡覺能看好的。
可能諱疾忌醫是每個昏君的必備技能吧,誰敢勸天橫帝君吃藥天橫帝君就滅誰全家。
除了諱疾忌醫還有忠言逆耳,南境朝堂沒有言官,因為全都被他殺了,他就是南境的天,他說什么都得聽著。
大司命幫我挽好了頭發,給我做了一個漂亮的發型,比人偶侍女們做的漂亮多了,再怎么聰明人偶依舊是人偶,當然比不上真人,大司命果然是我們南境朝堂最多才多藝的臣子。
“公主又長大了一歲。”大司命悠悠道。
我興奮地動來動去,聞言歪頭道:“大司命有給我準備禮物嗎?”
大司命微微一笑:“自然有。”
我從椅子上跳下來,提著裙擺在他面前轉了個圈,迫不及待地給他展示自己的新衣服,他的視線停在我的身上,忽然伸手在我的臉上碰了下,我歪了歪頭,他幫我拂去了臉上的一粒灰塵。
我高興又有些羞澀地說道:“我很喜歡這件裙子。”
決定了到時候過生日就穿這套裙子!
大司命垂眸淺笑:“殿下能喜歡,是臣的榮幸。”
生辰宴會的前一晚,我興奮地睡不著覺,風伯和雨師偷偷來找我,我聽到窗戶外面傳來“篤篤”聲,很有規律的兩長一短,這是我們的暗號,我赤著腳走下床推開窗,兩道人影掛在窗邊。
風伯一腳踹開雨師:“殿下,生辰快樂……我是第一個說這個的人對吧?”
雨師冷笑著道:“呵,毫無意義。”
我:“你們說話就說話,能不能不要掛在我房間外面。”
跟個上吊一樣,大半夜的很嚇人的好不好。
雨師搶聲道:“殿下,快看我的禮物。”
風伯痛失良機心中微憾,但也只能和我一起先看雨師準備的禮物。
這兩個人大半夜的不睡覺跑來找我就是為了搶在所有人之前給我送禮物,我欲言又止了會沒好意思告訴他們其實他們不是第一個給我送禮物的人,幾日前就有人給公主送生辰禮物了。
“這是什么?”我看著雨師給我的……額……這是石頭吧,這兩個人竟然還沒過愛撿石頭的年齡嗎……
雨師一本正經道:“此乃浮光界石,是界船的核心,殿下,您之前不是說想有一件可以隨意旅行的寶物嗎,我特意為您準備了這個,此物能攜帶一至兩位人如界船般穿梭任意兩界,您以后可以隨意去小世界玩了。”
我:“哇。”雨師他竟然還記得我之前隨口念叨的話。
雨師送完禮后到了風伯,風伯慢吞吞地拿出一樣物品,這是一把折扇,扇身點綴著各種各樣花里胡哨的飾件,似乎是他在做扇子時把所有覺得我會喜歡的東西都加了進去。
風伯:“殿下,這是一件法器,既能傷人也能救人,您要謹慎使用。”
風伯送的扇子是一件難得的具有攻擊性的法器,他告訴我以后看誰不爽就掏出扇子把人扇飛,我微妙地看了幾眼這把扇子,這不是芭蕉扇嗎……
就在這時,窗外又傳來“篤篤篤”的聲音。
我:“……”怎么回事你們一個個的,都不走門是吧。
我們仨慌張地對視了會,他們兩個十分利落地滾到了我的床底下去。
還好我的床夠大。
我繼續推開窗,外面竟然是虞舟。
“小曦,這么晚了還沒睡呢。”虞舟笑瞇瞇地問。
我:“……”哥你在說話之前先反省一下自己的行為。
虞舟一個翻身進了我的房間,好巧不巧地站在了我的大床前面,我床底下還藏著兩個人,我有些緊張,虞舟坐在我旁邊,“小孩子不要熬夜,對身體不好。”
我:“哥我已經十六歲了。”馬上就十七了。
虞舟:“那也是小孩子,你小時候還是我帶大的呢,那時候你尿了我一身……”
我惱羞成怒地撲過去捂他的嘴:“住嘴!不準提!”
虞舟大笑著接住我,抱起我轉了個圈,“你小時候還愛舉高高,就像現在這樣,你愛騎在我的頭頂讓我帶你飛,你一看到虞憫就哭,怎么哄都不行,哈哈哈你是不記得那小子的臉色有多難看。”
我被迫重溫了一下“舉高高”的感覺,被虞舟放下來時還有些暈乎乎的,虞舟看著我嘆氣道,“再過一年,你就滿十八了。”
我捂著腦袋覺得還是有些暈,直愣愣地看著他。
虞舟手掌微微收緊,明明在笑臉上卻沒多少笑意,“那昏君給你指的親事期限也快到了。”
再過一年,我就要和微生弦成婚了。
氣氛一下子變得安靜下來,我忽然爬到床上去拍了拍他的腦袋,虞舟一愣,我煞有介事道:“哥你是不是舍不得我?”
虞舟笑了笑:“哪個哥哥舍得自己妹妹嫁這么早。”
我感覺床板底下似乎傳來什么動靜,嚇得我連忙掰正虞舟的腦袋:“其實、其實我也舍不得你。”
我還舍不得自己的公主大床和皇宮的美食,父君好像也沒告訴我嫁給微生弦后我們住哪里,難道他住我的公主寢宮?堂堂昆侖首徒來了南境淪落至此是不是不太好……
虞舟瞇著眼看了我會突然大笑道:“小曦,生辰快樂,哥給你準備了個禮物,你肯定會喜歡的。”
我:“我能現在看嗎?”
虞舟:“明天才能看。”
好吧。
我也很期待他會送我什么,我一直覺得虞舟比我厲害多了,明明同為穿越者,我卻只能待在皇宮里當個廢物,虞舟已經發明了許多熟悉的東西。
虞都的商鋪里有一樣東西賣得十分火熱,就是大殿下發明的玻璃,他甚至開創了許多新的酒方與香料,在虞都風靡一時,他還建立了四境唯一的一家報刊,收錄天下事,戲說人上人。
許多人都好奇虞舟的腦子是怎么長的,他這些年忙里忙外,不停推進新的東西還不忘修行,順便還要應付虞憫那個神經病,我也很好奇他是怎么平衡的,后來我發現可能有的人就是天賦如此,就像虞憫在殺人這方面就很有天賦。
雖然不知道為什么要在生辰前一晚爬妹妹的窗,但我還是陪他待了好一會兒,后來我實在不放心床底下那兩人就謊稱自己困了想睡覺,虞舟讓我早點睡好迎接明日的公主生辰宴,他一走我就把頭探到床底下去。
……風伯和雨師剛剛在床底打了一架,原因不明,勝負未分。
他們讓我做主,我讓他們給我念了一晚上的繞口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