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言澈面露難色,直接拒絕,“莫長老,此事……女掌柜絕無可能應允。”
“那就告訴她,最多給她些二三品的法器湊數,七八品?休想!”莫宗厚語氣斬釘截鐵,不留絲毫余地。
這話,等于是徹底堵死了交易的可能。
各大家族代表面面相覷,內心焦急。
說實話,百枚極品靈石,換十件七品法器,雖利潤微薄,但極品靈石本身的價值遠超靈石面額,用于修煉或關鍵時刻補充靈力有無窮妙用,錯過實在可惜。
可如今,莫宗厚以宗門之勢強壓,逼他們拒絕這筆買賣,他們縱有萬般不愿,也不敢當面違逆。
就在氣氛僵持不下、幾乎凝固之際。
一直旁觀的易正青緩步而出。
他神態看似悠然,眼底卻閃爍著精明的光芒,開口問道,“蘇言澈,你可知曉,那女掌柜手中的極品靈石,究竟從何而來?”
蘇言澈據實回答,“據女掌柜所言,是一位新客人所提供。對方……是一位高階修士。”
“高階修士?”易正青眼中精光一閃,急切追問道,“可知具體是什么修為?”
蘇言澈搖了搖頭,“女掌柜說她沒問。不過,聽那人自稱‘真人’,想來至少是金丹期以上的前輩。”
這平平淡淡的一句話,卻像一塊萬鈞巨石,轟然投入平靜的湖面,在場中激起了滔天巨浪!
易正青當即失聲追問,“此言當真?是金丹以上的修士?!”
剛才還因利益分配而爭執不休的眾人,此刻被這更具爆炸性的消息吸引。
“金丹之上的高階修士?是什么修為?”
“對方可曾留下名諱?”
“能隨手拿出如此多的極品靈石,其修為恐怕遠超我等想象!”
……
蘇言澈并未理會四周紛起的猜測與私語,只是垂眸靜立,眼觀鼻,鼻觀心。
直至易正青的聲音再次響起,打破這片寂靜,“蘇言澈,下次面見女掌柜時,務必詳詢那位高階修士的修為情況,越詳盡越好。”
“是,晚輩記下了。”蘇言澈恭聲應下。
易正青微微頷首,一錘定音,“至于法器煉制之事,便依先前所言進行。與那位神秘修士的紐帶,還需仰仗女掌柜維系,給她些甜頭又何妨?”
此言一出,算是將莫宗厚之前的刁難輕輕揭過,眾人心中雖各有思量,卻也無人在此際反駁。
就在眾人以為此事已了,準備散去之際。
蘇言澈卻上前一步。
聲音清晰地說道,“易大人,小人尚有一事,心中困惑,不知可否請教?”
這幾乎是蘇言澈首次在公開場合主動向易正青提問。
易正青白眉微挑,眼中掠過一絲訝異,隨即道,“哦?但說無妨。”
蘇言澈略作整理,緩聲道,“之前,我與女掌柜交談,曾聽她提及,我們世界,靈氣之所以日益稀薄,修士止于金丹境界,或許……是與‘靈脈’有關。”
他頓了頓,環視周圍那些驚疑不定的面孔,繼續問道,“不知易大人,以及諸位前輩,可曾聽聞或探究過‘靈脈’之說?”
“靈脈?”
不少人面露茫然,亦有部分年長者,眼中閃過驚疑不定的光芒。
“靈脈……古籍中似有提及,可那不過是縹緲傳說,誰人真正見過?”
“是啊,傳聞虛無縹緲,如何能當真?”
“我等無法突破金丹瓶頸,乃是天地環境大變所致,怎會與那看不見摸不著的靈脈扯上關系?”
……
易正青并未立刻回答,他沉吟片刻,眸中似有追憶之色。
半晌。
才緩緩開口,聲音帶著一種追溯古老的凝重,“靈脈之說,本座確在宗門秘藏典籍中見過零星記載……”
“據古籍所述,靈脈乃蘊藏于山川大地深處、流轉不息的磅礴靈氣之脈絡,堪稱天地之樞機,萬物造化之根源。”
“若能尋得靈脈,在其核心之地修煉,汲取其精純靈氣,進境一日千里亦非虛言。”
他目光如炬,重新落在蘇言澈身上,帶著一絲探究,“蘇言澈,女掌柜與你特意言及此事,可是另有深意?或有所指?”
蘇言澈搖了搖頭,神情坦然,“女掌柜并未明言,她也只是聽其他人說起。”
易正青有些失望,沒有再追問。
靈脈之事,不了了之。
眾人雖覺新奇,卻也多認為只是無稽之談,很快便不再深究,各自散去。
然而,易正青平靜的外表下,內心卻已掀起了滔天巨浪。
蘇言澈轉述的“猜測”,配合那神秘高階修士與極品靈石的出現,如同一道驚雷,在他閉塞已久的道途迷霧中,劈開了一絲縫隙!
當晚,回到云上宗,他便前往了藏經閣,一頭扎入那浩如煙海的古老典籍之中,試圖尋找關于“靈脈”的蛛絲馬跡。
而蘇言澈回到蘇家以后,把凡人法器的事交待下去,這才回到臥室,取出極品靈石。盤膝而坐,很快便沉入了深沉的修煉狀態。
***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透過窗欞,喚醒了沉睡的云知知。
她慵懶地睜開眼,習慣性地伸了個懶腰,然而,手臂剛剛伸到一半,就僵在了半空。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難以言喻的復雜氣味——有靈植的清香,有血腥氣,還有一種……靈氣被過度汲取后產生的焦灼感。
她猛地坐起身,看到屋子里的場景,整個人如遭雷擊,僵在了床上。
眼前,一片狼藉!
不大的房間里,目之所及,全是各靈植、極品靈石、天材地寶的……
殘骸!
那些原本靈氣盎然、形態各異的靈植,此刻像是被什么野獸肆虐過一般,被啃得七零八落。
有的被薅光了最鮮嫩的葉片,只留下光禿禿的莖稈;
有的葉片上只留下幾個小小的牙印,似乎因為不合口味,就被無情拋棄;
更有甚者,被咬了一口便隨意丟棄在地,仿佛只是用來磨牙的玩具。
而她特意留給余時安修煉用的那些極品靈石,一部分如同垃圾般滾落在角落,靈氣黯淡;另一部分則直接化為了齏粉。
至于那些來自魚幼的天材地寶,場面更是慘不忍睹。
除了一些不能直接食用、汲取靈力的。
其他一些蘊含著精純能量的獸骨、皮肉被啃噬得面目全非;
而原本盛放在罐子里的獸血也被打翻,暗紅色的血跡潑灑在地板和墻壁上,凝固成觸目驚心的圖案,讓整個房間看起來像某個兇案現場。
“啊——!”
一聲短促的尖叫卡在云知知的喉嚨里,她感覺一陣天旋地轉,眼前發黑,幾乎要暈厥過去。
這哪里是臥室?
這分明是一個被洗劫了的寶庫廢墟!
天塌了!
“系統!系統!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在心中瘋狂呼喚,聲音帶著哭腔和難以置信的顫抖。
然而,系統沒有任何回應。
她顫巍巍地彎腰,撿起腳邊一株只剩下根莖的玉髓花殘骸,指尖都在發抖。
“完了……這讓我怎么跟魚幼交待?”她喃喃自語。
她又撿起一塊獸骨,上面有兩排清晰可見的牙印,已經深深地陷入獸骨之中。
但因為這種獸骨確實太硬,對方沒能咬動,便扔了。
看著那兩排小小的牙印,云知知突然想到了什么。
“小……小五?!”
她猛地轉頭。
只見角落柜子旁邊,蜷縮著一個小小的身影。
因為在窗簾底下的陰影里,她之前沒有注意到。
這時看過去,才發現那里竟然蹲著一個人。
正是那個臟兮兮的小乞丐。
云知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