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未等蘇家眾人商議出應(yīng)對之策。
云上宗便已再度登門。
一大早。
天光未透,不少族人尚在睡夢之中,便被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與呼喊聲驚醒。
蘇言澈本就睡得不沉,門外腳步剛響,他翻身下床,一把拉開房門——
正與門外抬手敲門之人撞個正著。
兩人目光交匯。
蘇言澈急聲問道,“發(fā)生什么事了?”
那人喘著氣答道,“云上宗的人又來了!還帶了幾位煉丹家族的人,正在議事廳。族長叫你快去!”
“我?”蘇言澈眉頭一蹙,心中頓時明了對方的來意。
……
蘇言澈緊隨那人,快步走向族中議事廳。
一進門。
便看見正中高位上坐著云上宗護法——易正青,與長老——莫宗厚。
左側(cè)次席是章朗與溫茂權(quán)兩位長老。
而右側(cè)則坐著幾位氣勢沉凝、未曾謀面的中年人——想必就是煉丹家族的代表。
而他們蘇家的煉器師們,甚至包括他爺爺,此刻都跪伏在地,向著云上宗與煉丹世家的人俯首低頭。
一股怒火霎時沖上蘇言澈的頭頂。
憑什么?
云姑娘說過,在另一個世界,煉器師與煉丹師、宗門修士地位相當(dāng)、各有所尊!
可在這個世界,煉器師卻卑微如塵,竟要向他人屈膝下跪!
“大膽!還不跪下!”
一聲厲喝,拉回了蘇言澈的思緒。
他望向說話之人,正是之前對他們蘇家多方刁難的云上宗長老——莫宗厚。
“言澈,快跪下!”蘇族長回頭見他仍直挺挺立在門口,急忙低聲催促。
蘇言澈身旁的一名族人,拉了拉他的衣擺,壓低聲音,“言澈,快跪下,你要害死全族嗎?”
蘇言澈咬了咬牙,在對方的用力拉扯下,還是跪了下去。
長這么大,他從未覺得——
下跪,竟如此屈辱!
莫宗厚站起身,冷眼俯視著他,厲聲道,“小子,別以為你可以從異世換到幾瓶丹藥,就可以無視我云上宗的規(guī)矩!”
“你可別忘記了,你還有族人!勸你識相點,否則,別怪我云上宗不客氣!”
莫宗厚依舊扮演著白臉的角色。
而一旁的章朗和溫茂權(quán),卻扮演起了紅臉的角色。
章朗笑呵呵地打圓場,“哎呀,莫長老,言澈還是個孩子而已,你何必跟他計較呢?”
溫茂權(quán)也溫聲接話,“言澈啊,莫長老這個人向來嚴厲,你別放在心上。”
蘇言澈漠然地聽著,卻是沒有回答。
章、溫二人,以前與他們蘇家交好,但蘇家出事以后,這二人卻選擇了明哲保身。
蘇言澈早已經(jīng)看穿了這些人虛偽的嘴臉,和拙劣的伎倆。
他不愿意奉承迎合。
云上宗三位長老一唱一和,倒是旁邊的主事人——易正青,卻是沒發(fā)一言。
云上宗高層在這里耍心眼兒,一旁的幾位煉丹世家的家主,卻是早已經(jīng)急不可耐了。
他們急吼吼地催促著一大早就過來,可不是為了聽云上宗在這里教訓(xùn)蘇家。
阮德澤率先小心翼翼地開口問,“蘇小友,你那些丹藥,是從何處得來的啊?”
蘇言澈看向阮德澤,沒有立即回答,而是問道,“前輩……你是?”
“放肆——”莫宗厚再次厲聲打斷,“問你什么,你就答什么,何時輪得到你來發(fā)問了?”
蘇言澈沉默不語。
阮德澤立即制止莫宗厚,“莫長老,莫要嚇到孩子了!”
他轉(zhuǎn)頭看向蘇言澈,聲音如哄孩子一般,軟聲細語,“我是煉丹世家阮家家主,阮德澤。你叫我阮叔就行……”
阮叔?
在場眾人一時無言。這般套近乎,實在有**份。
蘇言澈倒是從善如流,立即拱手行禮,喚了一聲,“阮叔。”
眾人,“……”讓你喊,你還真敢喊?
阮德澤已經(jīng)從座位上站了起來,伸手將蘇言澈扶了起來。
蘇言澈卻不愿意起來。
阮德澤立即明白,揮了揮手,“蘇家諸位都請起吧。”
云上宗未加阻攔。
蘇家眾人這才陸續(xù)起身。
阮德澤目光熱切,只盯著蘇言澈繼續(xù)問道,“你名叫言澈對吧?”
“是。”
“言澈賢侄……”阮德澤口中喊著,絲毫沒覺得不好意思,甚至還熱絡(luò)地拉著蘇言澈的手,如同一位慈祥的長輩。
他繼續(xù)道,“你可能告訴我,你那些丹藥,是從何處得來?”
蘇言澈抬眸看了阮德澤一眼,坦誠答道,“是我在族中禁地的一處山洞里,誤進異界,交易而來。”
這些話,他早前就已經(jīng)說過了,沒有隱瞞。
阮德澤對于這個答案,并不意外,明顯是早就聽說過了。
他又道,“你可否詳細與我說說那異界的場景?”
聽到阮德澤這樣問,在場其他所有人,也都屏住了呼吸,無不想要聽聽那“滿是丹藥”的異界的情形。
蘇言沉吟片刻,開口道,“我進入的是一間……雜貨鋪。”
雜貨鋪在他們這個世界通用,人人都聽得懂。
若是說超市,恐怕又有人要問了。
“雜貨鋪里有一位女掌柜。”
“之前,我蘇家受困于此,有不少人餓死,便是女掌柜為我交易了許多米糧,助我蘇家渡過了難關(guān)……”
他說到這里,眼角余光刻意瞥向云上宗眾人。
他知道,現(xiàn)在云上宗有求于他,他就是要故意點出此事,表達自己的不滿。
果然。
云上宗眾人聽到這話,臉色都有點兒難看……
阮德澤自然也是聽出來了。
在來之前,他已經(jīng)派人打聽了蘇家的情況,知道了前因后果。
他拍了拍蘇言澈的手,勸慰道,“你能在蘇家最困難的時候,進入異界,為你們蘇家在絕境中謀得一線生機,當(dāng)真是大氣運之人,難怪只有你能進入那處異界。”
“我相信,云上宗一定會妥善處理你們蘇家的事。”
他這話不過是和稀泥而已。
既不想得罪云上宗,又想要從蘇言澈嘴里套話,只能兩邊都不得罪。
蘇言澈并未接話,只將目光投向云上宗眾人。
意思就是:非要一個說法!
見他如此,最先按捺不住的,還是扮演白臉的莫宗厚。
他再次拍案而起,指著蘇言澈怒道,“好小子,你什么意思,記恨我云上宗不成?”
“那些有問題的法器,明明白白擺在你們面前了,你們還想抵賴!”
“犯了錯就該承認,只是讓你們交出罪魁禍?zhǔn)祝瑳]有滅你全族,你就應(yīng)該感恩了!”
蘇言澈依舊沉默。
他當(dāng)然知道,是他們部分族人有錯在先。
但是……
若非云上宗多年壓榨,那部分族人,又豈會生出異心?
云上宗將他們當(dāng)狗!
他們反抗,只是想挺直腰背做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