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銘安接完電話進來。
一眼就看到崔念跟劉導對唱著情歌,玩得很開心。
他的眉頭,不由自主地皺了一下。
三個小時后,豎著筆直進來的人,基本都歪歪扭扭地離開了。
包廂里就剩下陸銘安和崔念。
崔念的酒喝得有點多,腦子暈暈的,看東西都覺得重影。
陸銘安啪的一聲點燃了一根煙,語氣有些不佳。
“剛剛跟劉導,玩得挺開心的嘛。”
崔念不咸不淡道,“要不然呢?要我哭嗎?生活強奸我,我又不能反抗,那只能選擇享受了。”
陸銘安的手一頓,“你在說什么?”
崔念:“說什么你不是最清楚!”
陸銘安:“別跟我玩什么文字游戲,有話就說!”
崔念扭過頭,眼神戳著他,“陸銘安,你當我是什么!你的交際工具?”
陸銘安神色疑惑,“你又在胡說八道什么!什么交際工具?”
“我胡說八道還是你不是人!”
崔念倏地站了起來,“你要給姓方的小情人鋪路,不舍得帶她來,卻讓我來賣笑!陸銘安!你還是個人嗎!”
陸銘安發泄似的用力吸了一口煙,再皺著眉頭吐出。
不滿的神色淹沒在了煙霧繚繞中。
“崔念,就算想耍性子,也要找個合理的理由,我什么時候讓你賣笑了?又什么交際花?”
他陸銘安還需要讓自己的女人出來當交際花?
可笑!
陸銘安突然頓了一下。
他的女人……
他怎么會承認這個女人是他的女人?
崔念只當他是跟往常一樣狡辯,拔高了聲音道,“難道不是你帶我來這里!不是你讓我陪那個什么劉導的嗎!”
陸銘安雖有些不耐煩,但還是認真地回憶了一下。
他剛剛離開的時候,好像是順口說了一句。
陸銘安終于明白了,笑了起來,“我剛剛不過是隨口一說,你要不想陪就不陪,你是陸夫人,誰還敢為難你不成?”
除非他陸銘安借對方十個膽子。
“還有,我今天帶你來,是想……”
“我不想聽!”崔念捂住耳朵,“你的話,我半個字都不信!”
信這個世界上有鬼,也不要信陸銘安的這張嘴!
這是崔念給自己的忠告。
陸銘安想說的話,硬生生地憋在了喉嚨里。
其實陸銘安今天之所以宴請這個導演,是有真正重要的事。
方染的事,不過是個順便。
星皇打算建一個自己的影視基地,但那塊地皮想要的人太多。
僧多肉少,都在拼了命找關系走后門。
陸銘安最近剛得知,那塊地皮的主要負責人,跟這個劉導有親戚關系。
所以,這才是他最近跟劉導頻繁走動的原因。
陸銘安本來是想帶方染過來的,也好陪陪劉導。
誰知,計劃有變。
崔念正好在,也就趕了這個趟。
不過陸銘安還有個目的。
他是想借這個機會,告訴崔念影視基地的事。
雖然,他也不知道為什么想讓她知道。
崔念的眼里,泛起了潮濕。
陸銘安的無意一瞥,頓時怔住。
隨后,他輕輕嘆了口氣,口氣也施舍般莫名放軟了些。
“我跟方染只是朋友,什么情人不情人的,以后不要亂用詞。”
崔念忍著眼淚,“跟你上床過的,不都是你的朋友嗎!”
陸銘安眼神一冷,“不喜歡這種地方,以后不讓你來就是了,沒必要上綱上線的。”
“是我上綱上線嗎!”崔念又委屈又難過,“是你太欺負人了!”
陸銘安的忍耐終歸是有限度的,“我怎么欺負你了,帶你出來見見世面不好?”
“你是帶我見世面嗎?你是舍不得你的小情人受罪,讓我替她來!”
“崔念!”陸銘安冷斥,“沒完了?都說了不是這樣!你聽不懂人話是不是!”
兩人對峙著,就像一觸即發的戰火。
包廂的門突然被推開。
說曹操,曹操到。
方染的出現,就像是特意安排的劇情。
早不來晚不來,偏在崔念最尷尬的時候來。
方染帶著一臉的歉意,“嫂子,對不起,是我的錯,今天本來是我要陪陸總過來的,但是我突然腸胃不舒服,只能跟陸總請假了。”
崔念不敢閉眼,怕眼淚掉下來。
在狗面前流淚,都不能在方染面前示弱。
崔念深呼吸了一口氣,緩慢吐出。
“方染,你很有演戲天賦,未來的星皇,就靠你了。”
方染假裝自己沒聽懂,“既然進了公司,我就一定會為公司盡心盡力,嫂子,你放心,我一定不會辜負你和陸總的希望的。”
崔念看小丑一樣地看著她,嘴角噙起一抹譏笑。
方染突然拉住她的手,“嫂子,你別跟陸總生氣,他在外面,壓力很大很辛苦,回到家,想要的,不過是嫂子你的理解和支持。”
崔念看著礙眼的手,胃里一陣翻滾。
是酒喝多了?
還是惡心到了?
“嫂子,你要生氣,打我罵我都行,千萬別因為我,傷了你跟陸總的感情。”
一股熊熊燃燒的怒火席卷而來,崔念沒壓制住,抬起手,一巴掌煽在了方染的臉上。
方染被打得火冒金星。
眼神一狠,但瞬間消失。
崔念再抬手時,陸銘安攫住了,怒吼。
“沒完了!”
崔念的大腦一片空白,不管不顧地抬起另一只手,朝著陸銘安扇去。
當響亮的巴掌落在陸銘安的臉上時,連方染都驚呆了。
他可是陸銘安啊,誰都要給三分面子的陸銘安。
這個女人竟然敢打她?
方染克制住要笑意。
她真想看看,這個女人接下來會有什么下場。
陸銘安估計也沒想到會挨這一巴掌,自己也愣了一下。
男人的尊嚴被踩在了腳底下,還是當著方染的面,陸銘安怎么可能就此罷休。
他咬著牙惡狠狠地說了兩個字。
“找死!”
隨后,大手鉗住了崔念的喉嚨,手指漸漸縮緊。
在這一瞬間,崔念沒有害怕,沒有后悔,只怪自己是個處于弱勢的女人。
沒有掙扎,只有一個念頭。
掐死她吧。
死了,就一了百了了。
人間太多苦楚,下輩子,她再也不想來了。
崔念的眼角,落下一滴淚。
那滴淚,劃過臉頰,滴在了陸銘安的手腕處。
無聲,無息。
卻又好像一聲巨響,狠狠地砸在了陸銘安的心上。
這是他第一次,看到崔念落淚。
從前,從未有過。
他在她面前,總是要強倔強的。
他一度以為,她是一個不會哭的女人。
那雙眼睛,紅紅的,似乎又透著絕望。
還有一絲仇恨。
陸銘安心思游蕩,忘了松開手。
崔念的臉色,已經通紅一片。
“陸總,這么忙呢。”
包廂的門,被人推開。
一個身材頎長,面如冠玉的男人走了進來。
陸銘安回過神來,倏地松開手。
崔念捂著脖子,彎腰咳嗽著。
強大的意念支撐著她,沒有暈過去。
可眼前的景象,好像越來越模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