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揚卻叫住了馮所長,和之前跟著他一起組裝火炮的那十幾名核心技術員。
“你們,留一下。”
眾人停下腳步,疑惑地看著他。
陸揚沒有解釋,他轉身,伸手指著車間最深處,那個被帆布蓋著的龐大輪廓。
是那輛豹2坦克。
然后,他下達了一個讓所有人,包括谷總師和周副部長在內,都感到意外的命令。
“從現在開始,你們所有人,跟我進駐21號車間。”
“24小時三班倒。”
“目標——三天之內,讓它動起來!”
什么?
整個車間,再次陷入死寂。
馮所長的嘴巴張開,他以為自己聽錯了。
“陸……陸總師,您說什么?”他結結巴巴地問,“PzH2000的項目剛啟動,正是最缺人手的時候……我們……我們現在去搞那輛坦克,這不是……”
這不是胡鬧嗎!
他沒敢把最后幾個字說出口,但在場所有人的臉上,都寫著同樣的困惑。
那輛豹2比PzH2000更復雜,拆得也更散!三天之內讓它動起來?這根本不可能!
更重要的是,為什么要分心?
陸揚仿佛早就料到了他們的反應。
他掃視一圈眾人,平靜的目光帶著一種穿透力。
“誰告訴你們,這是分心?”
他一開口,就鎮住了所有人。
“PzH2000的MTU881型發動機,和這輛豹2的MB873型發動機,同屬一個技術譜系,設計思路一脈相承,連液壓泵和傳動系統的型號,都有超過百分之七十是通用的。”
他上前一步,聲音不大,卻字字千鈞。
“我們剛剛吃透了火炮的動力系統,現在,必須趁熱打鐵,立刻拿下豹2!”
“這不叫分心!”
“這叫,技術交叉驗證!叫,經驗快速迭代!”
陸揚一字一頓地說道:“每在豹2身上解決一個難題,都等于為PzH2000的國產化掃清一個障礙!拿下它,PzH2000的整體進度,至少能再往前推進一倍!”
一番話,如醍醐灌頂!
之前還滿心困惑的馮所長和技術員們,腦子里“轟”的一聲,瞬間全明白了。
原來是這樣!
他們看向陸揚,眼神已經不能用崇拜來形容。
這個年輕人,根本不是在炫耀技術。
他是在下一盤大棋!一盤將所有資源、所有時間、所有技術節點,都算計到極致的大棋!
周副部長和李師長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震撼。
“我明白了……”谷總師喃喃自語,隨即猛地一拍大腿,“我馬上去簽調度令!”
陸揚動用了他“代總工”的最高權限。
一時間,全廠最好的設備,從高精度鏜床到光譜分析儀;全廠最有經驗的老師傅,從八級鉗工到特級焊工,潮水般地向著21號車間涌來。
剛剛熄燈的車間,再次燈火通明。
這里,變成了豹2的專屬總裝車間!
有了組裝PzH2000的經驗,這一次,所有人都像是被打通了任督二脈。
拆解、分類、清洗、預裝配……
所有工序,行云流水,快得驚人!
夜深了。
車間里依舊熱火朝天,陸揚卻回到了給自己安排的臨時辦公室。
他關上門,拉上窗簾。
腦海中,系統的提示音響起。
【系統積分:1000。】
【是否進入系統商城?】
“進入。”
一個只有他能看見的,淡藍色的虛擬光幕,出現在眼前。
他沒有猶豫,直接在搜索欄里輸入。
【初級工業建模軟件】
【兌換所需積分:1000。】
“兌換。”
【兌換成功。】
下一秒,陸揚的眼前,出現了一個全新的操作界面。
他閉上眼睛,腦海中無數關于豹2的零件圖紙,開始飛速地組合、旋轉、拼接。
在他的意念操控下,一個無比復雜、無比精密的豹2坦克完整三維模型,正在虛擬空間中,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被飛快地構建出來!
每一個螺絲,每一根管線,每一條電路的走向……所有的一切,都以最直觀的方式,呈現在他的腦海里。
有了這個,他在線下指揮時,就等于開了上帝視角!
任何可能出現的裝配問題,他都能提前預判,提前解決!
陸揚睜開眼,長出了一口氣。
一切,盡在掌握。
第二天深夜。
豹2的動力單元,已經成功吊裝進了動力艙。
車間里所有人都憋著一股勁,準備一鼓作氣,連接好所有的管路,重現前天晚上PzH2000啟動時的輝煌。
就在這時。
一個負責液壓系統的老技工,滿手油污,臉色煞白地從車底滾了出來,連滾帶爬地沖到陸揚面前。
他的聲音,因為極度的恐懼,在發抖。
“陸……陸總工!出……出大事了!”
“這輛豹2的主液壓泵……壓力根本上不去!它……它在以前的拆解過程中,就有暗傷!”
老技工的聲音都帶上了哭腔。
“它的復合葉片結構,比PzH2000那個還復雜精密十幾倍!我們……我們沒有備件,也根本不可能修復它!”
老技工的話讓21號車間里瞬間安靜下來。
主液壓泵。
這是坦克動力轉向和炮塔轉動的核心。
它壞了,整臺坦克就是一堆無法動彈的鋼鐵。
三天之內讓它動起來的命令,現在成了一個無法完成的任務。
車間里火熱的氣氛消失了,所有人都停下手里的工作,看著老技工和他手里那個沾滿油污的液壓泵。
馮所長的臉色變得蒼白。
他走過去蹲下,看著那個比PzH2000液壓泵結構復雜數倍的零件,感到一陣無力。
這時,一陣腳步聲傳來。
孫教授、王敬之教授和陳康年總工聞訊趕到。孫教授不再是旁觀者,他以參與者的身份第一時間來到現場。
他接過那個液壓泵,只看了一眼,就嘆了口氣。
他搖搖頭,看向走過來的陸揚,說道:“小陸,這個問題,我們當年拆解的時候就發現了。”
他指著泵體上一道不仔細看就發現不了的痕跡。
“這里,有一道微裂紋。在超高壓下,這是致命的。這是典型的精密制造難題,沒有原廠備件,我們什么也做不了。無解。”
無解。
這兩個字壓在現場每個人的心頭。
王教授也湊過來研究,臉色更加凝重:“這個復合葉片的加工精度是微米級的。而且它的材料是特種粉末冶金,我們廠里沒有這種技術。”
所有人的心里都認為,這次真的完了。
陸揚的反應卻和所有人都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