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門打開,胥立友將軍在李師長和周副部長的陪同下快步走了下來。他這次沒帶隨從,顯然不想搞出太大動靜。
當胥立友踏入車間時,這位見過大場面的將軍,腳步還是停了一下。
他看著那些新舊結合、外形古怪卻高效運轉的機器,又看了看旁邊成品區(qū)堆放的炮管和底盤構件。那些零件下線的速度,幾乎是以小時為單位計算。
“老陳,這……”胥立友看向迎上來的陳康年,眼里帶著詢問。
陳康年深吸一口氣,指著一臺正在自動加工炮閂的鏜床,聲音里帶著激動:“胥將軍,這就是陸總工的杰作。他把這些廢鐵,變成了我們廠最先進的自動化生產(chǎn)線。現(xiàn)在的產(chǎn)能,是改造前的七倍,而且精度還要高一個等級。”
胥立友的目光,從那些機器上,慢慢移到了站在一旁的陸揚身上。
他沉默了很久,這位一向嚴肅的將軍,臉上第一次露出了佩服的神情。他原以為陸揚只是個技術天才,現(xiàn)在才明白,這個年輕人的能力,已經(jīng)超出了技術的范圍。
這是一種整合整個工業(yè)體系的能力。
“我收回之前的話。”胥立友走到陸揚面前,語氣鄭重地說,“年底三十臺,我相信你們能做到。”
他沒有再多問,只是在車間里走了一圈,看得很仔細。
半小時后,所有項目核心人員,都被召集到了二十一號車間的廣場上。
一輛嶄新的龐然大物,靜靜地停在廣場中央。它通體是深綠色涂裝,比之前的PzH2000更低矮,炮塔線條簡潔,那根修長的152毫米炮管斜指天空。
這是第一臺完全由國產(chǎn)化生產(chǎn)線組裝完成的整車。
胥立友站在車前,面對著廣場上上千名職工,他的聲音通過擴音器傳遍了整個廠區(qū)。
“同志們,我身后的這臺裝備,是你們所有人辛苦造出來的。經(jīng)過軍委研究決定,現(xiàn)在,我正式宣布。”
他停頓了一下,目光掃過一張張期待的臉。
“將我國自主研發(fā)的新一代重型突擊炮,正式命名為,8X式自行突擊炮。”
“代號,鐵拳一號。”
話音落下,廣場上響起了熱烈的掌聲和歡呼聲。
胥立友抬手,示意大家安靜。他的臉色變得很嚴肅。
“同時,我宣布第二項決定。”
“原定從國外引進同類型裝備的全部談判,立刻終止。軍委已經(jīng)批示,從今天起,我們陸軍的重型支援火力,將告別對外依賴。”
“我們的陸軍,將用上我們自己設計、自己制造的武器。用我們腳下這片土地上生產(chǎn)出來的鋼鐵,成為保衛(wèi)這片土地最堅實的保護。”
這個決定,在人群中引起了不小的震動。
所有人都愣住了。
終止引進?
這意味著,國家把所有的信任,都壓在了紅星廠,壓在了陸揚,壓在了這臺剛定型的鐵拳一號身上。
短暫的安靜后,一股強烈的自豪感和責任感,從每個人的心底涌起。他們看向那臺鋼鐵巨獸的眼神,徹底變了。那不只是一件武器,更是他們親手鑄造的國之重器。
命名儀式結束,胥立友卻將陸揚和李師長等人,單獨叫到了一間會議室。
他攤開一張地圖,地圖上,一個位于西南邊境的區(qū)域,被紅圈標了出來。
“這是軍委下達的最新命令。”胥立友的指尖,點在那個紅圈上,“一個星期后,我們將在這里,組織一場實彈突襲演習。”
他抬起頭,看向陸揚。
“演習部隊,由我親自指揮。兵力,為一個加強警衛(wèi)連。他們將放棄現(xiàn)有全部裝備,換裝五臺鐵拳一號,以及五十具單兵云爆彈。”
李師長吸了口涼氣。一個連,操作五臺重型突擊炮?這種編制他從沒聽說過。
胥立友沒有理會他的驚訝,繼續(xù)說:“演習目標,是模擬攻克一處由碉堡群、永備工事和反斜面坑道構成的,加強營級別的防御高地。藍軍,由我們最精銳的甲種集團軍王牌部隊擔任。”
“最關鍵的是,”胥立友的語氣加重了幾分,“這次演習,將通過保密線路,向軍委首長和全軍的專家組,進行全程實況直播。”
會議室里的空氣,瞬間凝固了。
所有人都明白,這不只是一次簡單的武器測試。
這是最后的考驗。
是在全軍的注視下,對陸揚所有成果的一次公開檢驗。贏了,鐵拳一號將以最快的速度列裝全軍。輸了,之前所有的榮譽和功勞,都可能白費。
“這次演習,代號,鐵拳之心。”胥立友看著陸揚,眼神銳利得像刀,“它將決定這只鐵拳,到底有多硬。”
陸揚的臉上,依舊沒什么表情。這種壓力,對他來說已經(jīng)習慣了。
他的目光,落在了胥立友遞過來的一份文件上。
那是參加此次演習的警衛(wèi)連人員名單。
他的手指慢慢劃過一個個陌生的名字,最終,在一個名字上停了下來。
侯衛(wèi)國。
陸揚的腦海里,浮現(xiàn)出那個在靶場上,被單兵云爆彈的威力驚住,卻又第一時間反應過來,想把這東西帶到南疆去的警衛(wèi)連長。
他的嘴角,不易察覺的,輕輕勾起了一抹弧度。
看來,這一次的考官里,有個老熟人。
......
西南邊境,臨時組建的演習前線指揮部。
侯衛(wèi)國坐在行軍床邊,手里捏著一張剛下發(fā)的裝備清單,指尖因為用力而有些發(fā)白。
他的心跳有點快,既因為被選為全軍第一支新裝備試驗部隊的指揮官,也因為清單上那幾個名字帶來的壓力。
鐵拳一號重型突擊炮,五臺。
單兵云爆彈,五十具。
82毫米狙擊榴彈發(fā)射器,十具。
還有一項被列為絕密的裝備,代號獵犬的高機動突擊車,三輛。
侯衛(wèi)國深吸一口氣,腦子還有點懵。他帶的這個加強警衛(wèi)連,一夜之間就換了裝備,而且換的都是些能把天捅個窟窿的東西。
他忘不了那天晚上,在十五號試驗場看到的那一朵小小的蘑菇云。
那種力量,讓他這個在南疆爛泥地里打過滾的老兵,第一次感到戰(zhàn)栗。
現(xiàn)在,這些武器,就捏在他的手里。
一個通訊參謀快步走了進來,臉色不太好看。
他遞過來一份剛打印的藍軍情報通報。
侯衛(wèi)過接過來,只看了一眼,眉頭就擰成了一個疙瘩。
通報上,藍軍指揮官,外號老狼的趙振聲,對著隨軍記者發(fā)表了一番講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