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于顧卓的生無可戀,薛琬瑤心中已是喜悅至極。
從一個本該拘泥于后宅的妾室,成了這盛京城之中最受寵愛的小王爺,她可以說是重獲新生,豈會不高興?
顧卓看著跟前少年展露笑容,怒瞪道:“你再笑一個試試?”
薛琬瑤輕咳嗽了一聲道:“國師,您可知我與小王爺為何會互換了身體?”
元通道長道:“此事過于蹊蹺,老道也不解其中緣由,兩位的生辰八字是一樣的,昨日那聲晴日驚雷本就蹊蹺,許就是因此你們二人有了機緣互換了身子。”
薛琬瑤又問道:“那是否下一次打雷,我與小王爺就能換回來了?”
“這也難說?!痹ǖ篱L比著道號道,“一切端看天意,或許機緣到了,就又各歸各位?!?/p>
“多謝道長解疑答惑。”
薛琬瑤朝著元通道長彬彬有禮鞠躬答謝后,看向顧卓道:“既然國師也無法解惑,我們就先行回去,靜觀其變罷。”
顧卓深呼吸一口,如今倒也沒有別的法子,的確只能靜待天意了。
下山之時,顧卓見著蜿蜒盤旋的山道不由皺眉。
都說上山容易下山難,顧卓他倒是覺得下山比上山好受許多,至少不是氣喘吁吁抬不起腿來。
只是再走了幾步,他只覺得膝蓋處疼得厲害,腳疼得厲害,也抖得發顫,渾身上下竟無一處好受之地。
“薛琬瑤,你這副什么破身子……”
“本王今日不會真死在這山上了吧?”
“不行,不行,我得在這里躺一會兒再走?!?/p>
“都說行好事有好報,本王做好事怎么全是恩將仇報呢?”
顧卓絮叨了一路,索性便就躺下不走了。
薛琬瑤望著顧卓用她的身子大喇喇躺在路上,她只慶幸沒有人路過,否則可是丟盡了薛琬瑤的臉。
薛琬瑤慶幸的念頭剛落下,就聽到了從遠處傳來兩個女子的聲音。
還真是怕什么來什么。
“如此說起來薛家二姑娘也是個苦命人了,這武定侯府與薛家也忒不是東西,為了所謂的清名,可不就是要害了薛家二姑娘一條性命嗎?”
“就是說,這薛二娘子命苦的嘞,婆家嫌棄她落水被外男救起,娘家也覺得她落水被外男抱過,失了薛家女兒的名聲,竟讓她自盡以全薛家女兒的清名,實在是惡毒得很?!?/p>
薛琬瑤聽到遠處傳來的聲音,她連連過去扶起了顧卓道:“來人了?!?/p>
顧卓倒也聽到兩道熟悉的聲音,他抬眸看向了薛琬瑤,壓低了聲音道:“你家里人竟然逼你自盡?你落水又不是你的錯,我只是將你救起,又不曾毀你清白,你怎么就要自盡才能以證清名呢?”
薛琬瑤無奈嘆了一口氣,“薛家家風甚嚴?!?/p>
顧卓道:“等會上來的是寧國公府杜家千金杜柔枝,還有一位是秦王府的玉月郡主,你可別露怯了,你我互換身子一事不得讓外人知道。”
薛琬瑤輕點頭。
“咦?小王爺?”
“表哥!”
薛琬瑤見到兩位跟前的貴女,這二人穿著張揚的紅色衣裙,首飾華麗,臉色白皙紅潤,面頰含笑,明媚華貴得很。
薛琬瑤輕輕點頭道:“杜姑娘,表妹。”
玉月郡主走到了薛琬瑤邊上的顧卓跟前,打量著少女姣好我見猶憐的容貌道:“表哥,你身邊何時多了這美人兒?”
顧卓輕咳嗽一聲道:“我是楚王爺的丫鬟?!?/p>
杜柔枝本是提防著看著顧卓,聽到她自稱是丫鬟便松了一口氣。
薛琬瑤見顧卓不愿承認自己是他的妾室,微微皺眉,將手搭在了少女的肩上道:“不是丫鬟,這是我新納的侍妾,薛姨娘。”
杜柔枝微微一皺眉道:“小王爺,你竟然納妾?你如何對得起阿茵妹妹?”
顧卓怒視了一眼薛琬瑤。
薛琬瑤緩緩松開了顧卓的肩,低聲道:“我還有事,就且先下山去了,杜姑娘,表妹,我且先告辭了?!?/p>
薛琬瑤說罷后,便就先行下山離去。
顧卓忙也追趕了上去。
玉月皺眉道:“咦,今日這表哥好似怪怪的?!?/p>
杜柔枝道:“玉月,那姑娘不會真的是楚小王爺的侍妾吧?長得倒是一張狐媚子臉。”
玉月一笑道:“就算是侍妾又如何,左右也越不過楚王妃的位置去?!?/p>
薛琬瑤低頭走在山間小路上,顧卓追上了她道:“日后不許對外說薛琬瑤是楚王府的侍妾?!?/p>
薛琬瑤看著跟前的少女,她如今是真的一點都不想換回身份來,若是將身份換回來之后,她連個侍妾的身份都不被承認。
世間之大,竟真無一處是她的容身之所嗎?
“與你說話,你不曾聽到嗎?你別用本王的臉做出如此委屈娘娘腔的神情來。”
薛琬瑤低聲道:“是因為阿茵姑娘嗎?阿茵姑娘是哪家千金,勞煩王爺告知于我,免得我見到阿茵姑娘有所怠慢,到時候毀了王爺您的姻緣?!?/p>
顧卓皺眉道:“這與什么阿茵姑娘沒有任何關系,本王就是不想納妾,不想近女色,破女戒,你明白嗎?”
“哦?!?/p>
薛琬瑤低聲應道。
下山之路對于顧卓而言簡直就是折磨。
快到山底之時他的腿腳已是哆嗦發抖得厲害。
顧卓不得不讓薛琬瑤前來攙扶著他。
薛琬瑤立在一旁道:“你又不是本王的侍妾,只是本王的丫鬟,本王為何要扶你?”
顧卓睜大了眼眸道:“姓薛的,你竟敢倒反天罡?”
薛琬瑤低聲道:“你如今才是姓薛的?!?/p>
薛琬瑤唯有慶幸的是上天待她還算不薄,若是真無立足之地,死路一條,倒不如借著顧卓這身份好好做幾日小王爺,輕松自在快活幾日,死了也不枉費這幾日享福了。
“你恩將仇報!”
顧卓指控道,“薛琬瑤,你真是一個小人。”
薛琬瑤低聲道:“你雖救了我性命,但如今放在我跟前的也是死路一條,不是自盡全名聲,就是出家受欺辱亦或是自甘下賤做你丫鬟?!?/p>
“倒不如不救我,我死在水里也省得受這般漂泊無依之苦,溺亡身故之后也可葬進武定侯府祖墳,哪像如今連日后死了都不知葬在何處……”
顧卓將她當做丫鬟而已,一個丫鬟死了,不過也就是草席一蓋埋于亂葬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