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一條人流量還算不錯的巷子口,找了個空位。
學著旁邊攤主的樣子,從乾坤袋里掏出一塊破布鋪在地上。
然后,他深吸一口氣,心念一動,將自己昨晚修復好的那些寶貝一件一件地擺了出來。
那面被修復得完好如初,閃爍著沉穩(wěn)金屬光澤的玄鐵盾,被他放在了最顯眼的位置。
旁邊,是那把寒光閃閃的青鋒劍。
再旁邊,是一張黃紙朱砂,畫滿了玄奧符文的利金符。
最后,還有幾件零零碎碎,被修復好的小玩意兒。
這些東西,雖然全都是最低階的一階法器,但在周圍那些賣著破銅爛鐵殘缺符紙的攤位中。
他這個攤位上嶄新的賣相,簡直就是鶴立雞群!
果然,東西剛擺好,立刻就吸引了不少路過弟子的目光。
“咦?這盾牌看著不錯啊,品相挺好。”
“這劍也不賴,看著像是新的一樣。”
丹藥太貴,對于絕大多數底層弟子來說,根本消耗不起。
想要提升戰(zhàn)斗力,或者在外出做任務時多一分保命的本錢,購買一些實用的法器和符箓,就成了最好的選擇。
周玄的攤位前,很快就圍攏了三三兩兩的人。
他也不吆喝,就那么老神在在地盤腿坐著,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
就在這時,一陣略顯嘈雜的腳步聲傳來。
圍觀的人群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分開了。
周玄抬起頭,只見幾個身穿白色內門弟子服飾的家伙,正大搖大擺地走了過來。
為首的是一個二十出頭的青年,面容倨傲,下巴微微揚起,眼神里帶著一股居高臨下的審視意味。
他身后的幾個跟班,則是一臉的諂媚和討好。
“喲,這地方還有這種成色的貨色?”
為首的內門弟子一眼就看到了那面玄鐵盾,眼中閃過一絲詫異。
他走到攤位前,也沒問價,直接就彎腰伸手,準備將那面盾牌拿起來。
周玄的眉頭一皺,但沒等他開口,那內門弟子身旁的一個跟班立刻就狐假虎威地呵斥道:“看什么看?我們王師兄看上你的東西,是你的福氣!”
周玄心中冷笑一聲,臉上卻不動聲色。
那被稱為王師兄的內門弟子,拿起玄鐵盾,在手里掂了掂,又用手指彈了彈,發(fā)出一聲清脆的金屬嗡鳴。
“嗯,不錯,是玄鐵打造的,分量和質地都對。”
他滿意地點了點頭,隨即又有些疑惑地看向周玄。
“你這盾,是新貨?”
周圍的人也都好奇地看了過來。
周玄心中早有準備,臉上露出一副憨厚老實的笑容。
撓了撓頭說道:“回師兄的話,這不是新的,是我一個長輩早年用過的,一直沒舍得賣,最近手頭緊,才拿出來換點靈石。”
這套說辭,天衣無縫。
那王師兄不疑有他,把玩著手里的盾牌,越看越滿意。
對于他們這些時常需要外出歷練的內門弟子來說,一面堅固的盾牌,關鍵時刻可是能救命的。
他將盾牌隨手扔給身后的一個跟班,然后用下巴指了指地上的攤位,語氣傲慢地問道:
“你這面盾,怎么賣?”
周玄心中冷笑,臉上卻堆起了幾分憨厚和局促。
他搓了搓手,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那個王師兄,然后伸出了八根手指。
“王師兄,您是識貨的,這面玄鐵盾,雖然是我長輩用過的,但品相您也看到了,絕對是實打實的好東西。”
“您要是誠心要,就八塊下品靈石。”
說出這個價格的時候,周玄的心都在滴血。
媽的!八塊下品靈石!
修復這玩意兒,可是花了老子整整五十點點金值!
按照一枚下品靈石換三點點金值來算,光是修復成本就超過了十六枚下品靈石!
這一賣,直接虧一半!
不過周玄心里跟明鏡似的,這賬不能這么算。他一個無名無分的雜役弟子,初來乍到。
想在這里立足,就必須拿出點鎮(zhèn)得住場子的東西來。
這面玄鐵盾,就是他打響名聲的招牌!
虧本賺吆喝,值了!
然而,他這自認為已經虧到姥姥家的公道價,在那位王師兄聽來,卻仿佛是天大的笑話。
“多少?”
王師兄還沒說話,他身后的一個跟班就先一步跳了出來,指著周玄的鼻子,怪叫一聲。
“八塊下品靈石?你怎么不去搶!”
“一個破盾牌,你還真敢獅子大開口啊!”
另一個跟班也陰陽怪氣地附和道:“小子,你是不是沒睡醒?知道我們王師兄是誰嗎?”
“肯看上你的東西,那是你八輩子修來的福分,你還敢漫天要價?”
王師兄本人雖然沒說話,但那微微瞇起的眼睛和嘴角揚起的一抹譏諷,已經表明了他的態(tài)度。
他慢條斯理地從跟班手里拿回盾牌,在手上拋了拋,用一種施舍般的語氣說道:“小子,我看你也是個窮哈哈的雜役,出來混口飯吃不容易。”
“這樣吧,這面盾,我給你三塊下品靈石。”
他伸出三根手指,在周玄面前晃了晃。
“三塊靈石,夠你這種雜役在消雜處干好幾年的活了。拿著錢,趕緊滾吧。”
周圍看熱鬧的弟子們,頓時發(fā)出一陣低低的議論聲。
“三塊靈石買一面完好的玄鐵盾?這也太黑了吧!”
“噓,小聲點,那是內門青云峰的王騰師兄,出了名的霸道,你敢惹他?”
“唉,這雜役師弟也是倒霉,被這種人盯上了。”
周玄臉上的笑容,一點點地收斂了起來。
他算是看明白了。
這些家伙,根本就不是來買東西的。
他們就是看自己只是一個雜役弟子,好欺負,想仗著身份,明搶!
三塊靈石?打發(fā)叫花子呢!
周玄心中怒火翻涌,但理智告訴他,不能發(fā)作。
這里是云來坊,有執(zhí)事堂的規(guī)矩在,他們不敢真的動手。
他深吸一口氣,重新擠出一個客氣的笑容,對著王騰拱了拱手。
“王師兄,實在是不好意思,這面盾牌,是我那長輩留下的念想,低于八塊靈石,我是真不能賣。”
他的語氣很謙卑,但話里的意思卻很堅定。
“如果您覺得價格不合適,那就算了,您再看看別家的,說不定有更合您心意的。”
說完,他便準備伸手將那面玄鐵盾拿回來。
周玄這番不卑不亢的話,落在王騰和他那幾個跟班的耳朵里,卻無異于**裸的挑釁!
一個劈柴挑水的垃圾雜役,居然敢拒絕他內門弟子的好意?
簡直是反了天了!
“小子,你他媽給臉不要臉是吧!”
那個最先跳出來的跟班,臉色一沉,一把按住了周玄伸向盾牌的手,眼中兇光畢露。
王騰的臉色也徹底陰沉了下來,他死死地盯著周玄,聲音冰冷地說道:“我再問你一遍,三塊靈石,賣,還是不賣?”
一股若有若無的靈力威壓,從他身上散發(fā)出來,朝著周玄當頭壓下。
周玄只感覺肩膀一沉,仿佛壓上了一塊巨石。
但他依舊挺直了腰桿,眼神沒有絲毫退縮。
“不賣。”
他一字一頓地說道。
“好,很好!”
王騰怒極反笑,他松開了手,將那面玄鐵盾重重地砸回了周玄的攤位上,發(fā)出一聲悶響。
“一個雜役,也敢跟我王騰擺譜!我記住你了!”
他指著周玄的鼻子,眼神里的怨毒毫不掩飾。
“小子,你給我等著,我倒要看看,你這生意,在這云來坊還能不能做得下去!”
撂下這句狠話,王騰便再也沒有多看一眼,帶著他那幾個狗腿子,拂袖而去。
周圍看熱鬧的人群,看周玄的眼神里,頓時充滿了同情和憐憫。
“完了,這小子把王騰給得罪死了。”
“以后有他苦頭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