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牢內。光線昏暗,空氣污濁。幾只碩大的鱷魚來回游弋,滾圓的眼睛泛著幽幽綠光。一塊腐肉扔來,頓時引起鱷魚們的哄搶。
小海等人被鎖在浸在水中的木籠中,只有口鼻勉強露出水面。只要籠門一開,他們立時就是那塊腐肉的下場。
“你們可想清楚了,剩下的寶石在哪里?”這個問題他們已經被問過無數遍了。他們只能回答“不清楚”。他們說的是實情!海難后,他和青面鬼等人五人攀上另一艘救援舟。不過,他們只在海上漂泊了兩天,就被幾艘大船緝獲了,然后就被帶到了這里。當初,離開虎山島之際,小海將六顆寶石分成兩份,自己和小天各保存三顆。現在,自己所帶的三個已被搜去,他們逼問的就是剩下三顆的下落。
小天,你在哪里,你還活著嗎?小海雙手抓著木籠頂部,痛苦地想。現在,和他在一起的,除了青面鬼,還有三人。一個是鬼頭幫的阿光。一個是從極樂島上船的魷魚丁,一個是從虎山島上船的幺雞。海盜們平時都用諢號,真名無人知曉。
一束光亮從外面照進昏暗的水牢。一個身形壯碩的頭目將大腳踏在他們的籠頂上,吼道:“你們幾個倒是挺能扛的,幾個月了,還沒有成為鱷魚的美餐。今天我們當家的慈悲,帶你們幾個出去晾曬晾曬!”
小海等人被架出水牢,久違的陽光逼得睜不開眼睛,好一會他們才適應過來。放眼望去,這是一個諾大的水寨,規模比黑崖島還要宏大。不過,他們沒有機會了解更多,很快又被塞進了船艙。
號角吹起,船身移動,看來他們又要被帶到其他地方。我們會像小時候那樣,被當成豬仔賣掉嗎?小海心想。
“公子,不用過度擔心。他們的目的是七星寶石,既然還沒有得到剩下的幾顆,那我們就還有利用價值。匆匆將我們帶出來,也許是有了小天他們的消息。”青面鬼安慰道。幾個月的折磨,黑塔一樣魁梧的青面鬼也被折磨得瘦骨嶙峋。
“希望如此吧,希望他們還活著。”小海嘆了口氣。
阿光:“公子,吉人自有天相。你不必過于擔心了,也許事情馬上就有轉機了。”
魷魚丁:“我可沒有你們那么樂觀。媽的,這一趟來得不值,不知道還有沒有命回極樂島。”
幺雞:“對嘞,這次真沒賭對,本指望能分點寶藏,看來是要命喪大海了。”此人嗜賭如命,任何事情都要掂量一下是否虧本。
青面鬼:“你們兩個再給我瞎鼓噪,我出去后宰了你們!海盜的規矩大家都清楚,上了船,就要一切聽船主的命令。”
兩人猥瑣地看了青面鬼一眼,蹲在角落里不再言語。
船行四五日,明顯感覺速度降了下來。這時,幾個壯漢下到船艙,將他們帶到甲板上。
那個身形壯碩的頭目嘿嘿一笑:“今天讓你們幾個好好透透氣。”然后轉向身后的幾個壯漢:“兄弟們,行動起來吧。好戲開始了!”
五人被壯漢們拖起來,青面鬼等四人被綁縛在桅桿的桁木上,高高吊起。而小海被綁在最前面斜伸而出的桅桿上,臉面朝下,距離海面僅有幾尺距離。船頭飛濺的浪花拍打到臉上,一陣刺痛。
船隊臨近一個島嶼停了下來,以小海所在的艦船為首,列起戰陣。一艘小艇放下了,駛向小島。
不多時,只見島上帆影晃動,十幾艘大大小小的船只迎面而來。而為首的是一艘新船!
“小海,小海,是你嗎?我是小天啊!”恍惚中,小海聽到對面傳出呼喊之聲。越來越清晰了,那是小天的聲音。小海頓覺精神一振。
起碼,我們都還活著!
“唐幫是什么來頭?”小天悄聲地問旁邊的魚龍子。
魚龍子:“這唐幫雖處在蠻夷之地,卻是真真切切的華夏子弟。宋元年間,中國海上貿易興盛,福建、廣東沿海等地民眾,多有隨船到西洋等地討生活的。元朝末年,中國戰亂不斷,更多的人逃居海外。國朝初年,廣東人陳祖義攜家來到蘇門答剌舊港國,在那里糾合人眾,建立幫派,劫掠過往船只。鼎盛時相傳戰艦百艘、人員過萬,稱雄一時,甚至連大明官船都不放在眼里。鄭和下西洋抵達舊港國時,陳祖義劫殺官軍,被鄭和擊敗。陳祖義本人也被押回大明正法。陳祖義有個結拜兄弟施進卿,看不慣陳祖義的兇殘,傾心歸化,被賜為舊港宣慰使司宣慰使。此后,施進卿便組建了唐幫,以示不忘桑梓,他自然成了唐幫的首任幫主。百年過去了,現在不知唐幫主事是誰,應該是施家的后人吧。”
“恭喜達達國王奪回王位,今天,我唐幫特來道賀!”一年長的頭目在船頭高聲宣到。兩船離得越來越近了,雙方都看得很清晰了。
“唐幫的貴客。我亞魯國是偏僻小國,與貴幫素來平靜,不知今日為何到此?”一大臣代達達國王在船頭回道。
“我們來此一為向達達國王道喜,二為找幾個遇到海難的兄弟,聽說他們流落到了貴國。”對方喊道。
是沖著小天他們來的。該如何回答他們,達達國王有些猶豫。如果不承認,對方明顯是有備而來。如果承認,小天等人有恩于己,等于出賣了他們。
看出了達達國王的顧慮,魚龍子即挺身出去,高聲喧到:“我們正是你們要找的人,有何貴干?”
對方喊道:“幾位英雄光明磊落。我們來此,不為別事,就是想做樁生意。可愿到船上敘話?”
去,還是不去?
“不知道對方底細,還是不去為好。”達達國王建議。
“小海在他們手上。要想救出小海,只能冒險。”烏大說。經過短暫的商議,決定由烏大、魚龍子、小天三人去對方的船上,其他人做好戰斗的準備。
借助過駁小船,三人登上敵船。卻見一名身著紫衣,鳳眼柳眉的女子,端坐在甲板上的一把交椅上,手里把著一柄玲瓏彎刀。剛才喊話的頭目恭恭敬敬地立在一旁。原來她才是當家的。
女子瞟了三人一眼,說道:“各位英雄果果然氣宇不凡。我是唐幫的紫鳳凰。開門見山,找幾位英雄來,只為談一樁生意。”
烏大:“什么生意?”
紫鳳凰:“生意很簡單,把你們手里的寶石給我,我把你們的人給你們。”
烏大、魚龍子料定他們是為寶石而來。
烏大:“寶石不在我們手上。”
紫鳳凰直起身來,雙手把弄著彎刀:“你們不用胡言搪塞。你們一路南下而來,用盡手段共找到了六顆寶石。現在南小海的三顆寶石已在我手上,想來剩下的三個就在你們幾位英雄手上吧?”
這女子把我們的底細摸得很清楚啊!既然如此,索性不再隱瞞。烏大喊道:“寶石是在我們手上,給你怎樣,不給你又怎樣?”。
紫鳳凰微微一笑:“寶石給我,我代你們去找寶藏,咱們船分兩道,各自安好。寶石不給我,我殺了你兄弟,然后再踏平亞魯國,到時寶石一樣歸我。我只是看在大家都是漢人的份上,給你們留點面子罷了。”
魚龍子:“你即便把我們都殺了,也不一定能找得到那三顆寶石?你縱有通天的本領,在一個島上找出三顆小小的石頭也沒那么容易!”
“你是魚龍子吧?早聽說魚龍子足智多謀,海上之事無所不通。我看你對我紫鳳凰還不夠了解。”紫鳳凰突然眉毛一挑,手揮彎刀。
兩個壯漢立時砍斷吊著阿光的繩索。阿光應聲掉進了把海里。因手腳均被綁縛,阿光掙扎了幾下,便沉入了海底。這是一條硬氣的漢子,自始至終都未露出畏懼之色,也未求饒一句。
“阿光,阿光!”青面鬼的呼喊回蕩在上空。
沒想到這女子竟如此殘忍,視生命為草芥。
紫鳳凰:“怎么樣,我們的生意還可以繼續嗎?”
三人躊躇起來。不給,將有人繼續被殺。給了,可能所有人都會被殺。現在,寶石是他們唯一的籌碼了。
“看來,你們還下不了決心。”紫鳳凰說,“把前面的那個丟下去!”她把彎刀指向了小海。
“不要——”小天剛要喊出聲來,卻聽得吊在上方的青面鬼喊道:“不要傷害我家公子,先殺了我吧!”
公子?青面鬼何以叫小海為“公子”,小天和烏大有些疑惑了。
“公子?”紫鳳凰也疑惑起來,“據我所知,你是鬼頭幫的堂主,他是黑崖島戴幫主的上門女婿,你們鬼頭幫還擄了他的嬌妻,你們只是臨時因為利益而湊在一起,你為何如此關心他?”
也許只有這一個方法才能救下公子了,青面鬼悵然地想,在船桅上大聲喊道:“我家公子是極尊貴之人。紫鳳凰,你傷害了他會追悔莫及的。”
“尊貴?”紫鳳凰輕蔑一笑,“我紫鳳凰馳騁海上,什么樣的船沒劫過,什么樣的人沒殺過。諒你如何尊貴,落到了我的手里,也是網中魚蝦。丟下去!”
“且慢!”一個蒼老而渾厚的聲音從后面船艙中傳了出來。一個背略有駝,胡子花白的老者慢慢走了出來。
唐幫人眾見此老者,立即恭敬施禮。紫鳳凰也迎了過去。
“爹爹!”紫鳳凰有些嬌嗔地叫道,“不是說好了,這事由我來處理嘛!”
原來,此人才是唐幫正真的幫主。
“把他們放下來,且聽他們把話說完!”老者下令道。
時間重回到鬼王劫寨的當晚。鬼王和小海對面而坐。年輕者眼神里飽含仇恨,年老者眼神里則滿懷期待。
鬼王:“敢問少俠今年多少歲?”
小海:“十八歲!”
鬼王:“父母為何人,哪里人氏?”
小海有點不耐煩地說:“父母都是月島的漁民,很早就被海盜殺了。要殺便殺,你刨根問底說這些作甚?”
鬼王:“少俠不要心急,老夫問的是極極重要的事。你可是他們親生的?”
小海隱約中感到此人或許能解開自己的身世之謎,語氣有所緩和,回道:“那倒不是。聽父親說,我是他在海上撿的,因那天我弟弟剛好出生,于是父母就把我們當作孿生兄弟來撫養。”
鬼王:“你父親撿到你時,可是紅色肚兜、藍色方被?”
“是的。你難道知道我的身世?”小海感到,這個面如石刻的老者越發神秘莫測了。
鬼王:“方被可有特殊的地方?”
“聽我母親說,被角繡有一個文字模樣的圖案,但她不認得那是什么字。”
“你能臨摹下來嗎?”
“這我倒記得,小時候媽媽經常叫我描寫,讓我牢牢記在心底,方便以后找到親生父母。”小海手蘸茶水,將心中牢記的圖案在桌面畫出來。
“對了,對了。”鬼王的聲音有些顫抖,“這是‘御’的篆文,當年讓繡工特意少了幾筆,所以別人認不得。”
“我能再看看你左肩上的胎記嗎?”
小海擼起還剩一半的左袖,將肩上的胎記湊近鬼王。
枯枝一樣的手指撫摸著胎記,鬼王突然俯下身子,渾濁的雙眼里滿含淚水:“公子啊,公子啊,老夫找你找得好苦啊!天佑大明,皇脈不絕啊!天佑大明,皇脈不絕啊!”
大明?皇脈?小海被這些陌生的字眼搞迷糊了。
鬼王:“公子啊,您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您是真正的皇家血脈啊,大明太祖皇帝的第七世孫,按照‘允文遵祖訓,欽武大君勝,順道宜逢吉,師良善用晟’的順序,您的名諱是朱欽烜。您是太祖皇帝的嫡脈子孫,統御天下的應該是您,而不是朱棣的子孫。”
小海一臉茫然。
鬼王:“這已經是塵封許久的往事了。當年,太祖皇帝驅逐蒙元,一統天下,立長子標為皇太子。太子宅心仁厚,深得高祖皇帝愛護、群臣擁戴。不曾想天不假年,洪武二十五年,太子因病薨逝,謚曰“懿文”。懿文太子逝世后,高祖立嫡長孫允炆為皇太孫。洪武三十一年,太祖駕崩,皇太孫即位,是為建文皇帝。建文皇帝親賢好學、銳意革新,頒布了許多深得民心的新政。但是削藩的政策觸及到了諸王的利益,于是逆丑朱棣起兵謀反。建文帝心懷寬大,不想妄加屠戮,處處給朱棣留有情面。朱棣卻心懷歹毒,瞅準機會,直犯京師。京城破防之時,建文帝本想自殺以謝天下,但程濟、馬皇后等人勸說皇帝斂跡待變,以待他日興復。因此,馬皇后跳入火中代死,程濟引皇帝、皇太子文奎等從鬼門逃出。此后,建文帝落發為僧,隱遁江湖,輾轉流落。朱棣篡位后,雖然表面上宣布建文帝已逝,但一直秘密派人搜尋建文帝的下落。建文帝感到中國難有容身之地,于是在忠心之臣的協助下,乘船逃往海外。朱棣六次派鄭和下西洋,主要目的就是為了找尋建文帝的下落。建文帝落發之后,塵世看淡,后來在蘇門達剌一處寺廟中圓寂。但文奎太子雄心未消,以撥亂反正為己任,廣招海上各路英豪,成立興復盟會。文奎太子逝世后,經遵釗、祖氾、訓炎等幾位公子,盟會迭有興衰,但一直沒有忘記匡復之志。百年間,曾與官軍多次交手,各有勝負。”
鬼王:“十八年前,端午節前后,訓炎公子,就是您的生父,帶著您、您的母親李夫人,前往浙江定海聯絡舊部,不想被官軍發現蹤跡。當時,盟會屢經追剿,居無定所,家眷只能待在船上。此一役,訓炎公子、李夫人具歿于戰中。當時,我和幾位兄弟懷抱著你逃到一艘小船上,仍被官軍緊追不放。當時我感覺難逃一死,隱約中看到遠處小島上有幾處燈火,于是趁夜色將你放于木板上,希望潮流能將你帶上小島。后來,幾個兄弟奮力拼殺,用生命為我換來逃生的機會。此后,我帶領殘部遠避東海幽冥島,蓄勢待發。前幾年,風聲太緊,不敢派人尋訪您的下落。后來關防稍有松懈,多次派人前往浙直等地探訪,一直沒有您的消息。沒想到今天,老天眷顧,我得以與公子重逢。”
我真的是建文皇帝的后代?關于建文的故事,小海聽老人講過一些,但一直把它當作遙遠的故事來聽,從來沒有想過會和自己聯系在一起。我的父親真的是朱訓炎?我真的叫朱欽烜?這一切如同夢幻,搞得小海不知所措。
鬼王:“公子,我知道,這個事實您一下子難以接受,但老夫說的句句屬實,不敢有一點欺瞞。您的身上流的是皇家的血,您肩負著匡復天下的重任!”
小海:“如果您說的都是真的?那您又是誰呢,為什么這個時候來到黑崖島呢!”
“我是誰?”鬼王凄然一笑,“那是另一個悲傷的故事了。您聽過誅十族嗎?”
小海:“誅十族?”
鬼王:“對,我的曾祖就是被朱棣誅了十族的方孝孺!建文帝登基后,銳意革新,重用齊泰、黃子澄等人,對我曾祖更是禮遇優渥,任命為侍講學士,每有大事,皆為咨訪。南京城破之時,曾祖門人多勸他出城避難,但他為報建文帝知遇之恩,欣然就獄。朱棣想借用我曾祖的聲譽,強迫他起草即位詔書,被嚴詞拒絕。惱羞成怒的朱棣以誅九族威脅。我曾祖慨然答復‘誅我十族又何妨’。喪心病狂的朱棣真的就將我家九族連同門人一族,全部誅滅。八百七十三人啊,一日之間全被屠殺。當時,我祖父中宥尚在襁褓中,又為側室所生,尚未入籍,被乳母藏于枯井之中,躲過一劫。后來,文奎太子派人訪得我祖父,將其撫養成人。我父諱紹祖,我名志匡,一直追隨諸位公子。國恨家仇,須臾不敢忘懷。”
鬼王述說身世,難掩激動之情,臉上的肌肉都抽搐起來,他接著說:“當年,訓炎公子戰歿,又失了小公子,一時人才零落,前途渺茫,幫會面臨著分崩離析的危險。我帶領殘部深潛幽冥島,在日本、琉球、臺澎等地招納豪俠,經過多年苦心經營,幫會聲勢逐漸恢復。要想實現匡復大計,必然要招兵買馬,需要大量錢財。當年鄭和下西洋時,將部分財寶藏匿在西洋一個小島,得到這些財寶,我們就能在山海間名聲大振,也就有了起兵的經費。”
小海:“這和你來黑崖島有什么關系?”
鬼王:“當然有關系。要想找到這批財寶,就要先得到七顆寶石,這是找到財寶的鑰匙。你的岳父,戴幫主的先祖曾經雖鄭和下過西洋,而他手上就有七顆寶石中的一顆。這也是我到此的目的。”
小海:“原來如此,難怪你們如此看重那顆寶石。”
鬼王:“此行不但找到了天璣石,而且找到了公子,真是天幸,匡復事業定然指日可待。公子,既然我們已經相聚,就隨我回幽冥島吧,待我們聚齊七顆寶石,找到鄭和寶藏,我們就可以高舉義旗,興復大明了。現在,偽朝皇帝昏庸、官吏**、軍備廢弛,正是我們舉事的大好時機。”
要離開小天、小溪,離開黑崖,跟著他去那個遙遠的幽冥島嗎?他說的這些都是真的嗎?如果他另有所圖呢?小海一時陷入茫然。
小海思考了一會兒,回道:“你說的這些事情,感覺離我很遠,我只是漁民的兒子,我馬上要結婚了,這里有我的家人、愛人。我是不會跟你走的。”
鬼王:“公子,您不是普通的漁夫,您的使命是恢復我大明的正統,您的未來無可限量。”
小海:“我沒有那樣的才能,我只愿過平平凡凡的日子!”
鬼王見小海仍不能接受自己是建文后人的事實,說道:“如果公子舍不得家人,我可以將他們全部帶走,我們一起回幽冥島。”
小海:“他們不會跟你走的,強擄走他們也沒有意義。”
鬼王望著態度堅定的小海,思索良久:“好吧,既然公子不愿和我回幽冥島,那我們就兵分兩路,我回幽冥島繼續聯絡各方勢力,您帶著我的兒子冠英,還有戴幫主去尋找七星寶石。戴幫主與七星寶石淵源頗深,對沿海諸幫會也很了解,我本來就打算將他招納麾下。公子也可借此行積累聲望,以便日后統御各方。只是海上風濤兇險,必然多有磨難。”
小海見鬼王終于不再強迫他去幽冥島,奮然說:“如果我真的是你說的皇室血脈,那受此磨難也是應當的,弄潮之人怎會畏懼風濤呢?”
鬼王:“好一個‘弄潮之人怎會畏懼風濤’,公子果然有你乃祖、乃父之風。當年重耳流亡十九載,備嘗艱辛,終成霸業。經歷一些磨練也是好事,畢竟我們的事業艱巨無比。”
小海自告奮勇去找尋七星寶石,讓鬼王感到十分欣慰,又拉著小海的手講了一些他父母的往事。小海感覺眼前這個陌生人似乎不再那么猙獰恐怖了。
鬼王:“還有一事,望公子謹記。您的身份尊貴,如果公布于世,必然召來許多事端,非到迫不得已,您還是以現在的身份行事。另外,我要將戴幫主的女兒,您的未婚妻帶走。”
要帶走小溪,小海一下子緊張起來:“這又是為什么?”
鬼王:“為的是讓戴幫主死心塌地去找七星寶石。沒有一點籌碼在手里,他是不會輕易就范的。不過您放心,我一定會照顧好您的心上人,不讓她受一點委屈。”
“可是……”小海想到小溪要離開黑崖,去一個陌生的地方,還是覺得太過殘酷。
鬼王:“不用過于擔心,公子。你們短則一年,長則兩三年就回來了,到時您定要去幽冥島,這樣反而方便你們團聚。另外,戴幫主此去,必定是精英盡出,他女兒留在這里,反而不是特別安全。”
聽鬼王這么一說,小海覺得確有一些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