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捕頭拱手告辭,腳步匆匆。
李元其看著一地狼藉,眼神平靜無比。
他將門板一塊塊重新裝上,只留下一道縫隙透光。
本該是生意最火爆的午后,大明超市卻提前打了烊。
夕陽的余暉將街巷染成一片金紅,李元其換上一身不起眼的灰布短打,悄無聲息地繞到了自家鋪子后面的小巷。
他尋了個茶攤的角落坐下,點了一壺最便宜的粗茶,目光鎖定了那幾個在巷口假裝閑聊、實則鬼鬼祟祟的漢子。
同行們的手段,從暗地里的誣告,升級到明面上的惡少欺壓,現在,又退回到了陰溝里的窺伺。
李元其嘴角帶著玩味的笑意,他也想知道這些人到底想干什么。
……
次日,李元其準備先把隔壁鄰居的宅子買下來擴建一下。
他敲響了左右兩鄰的門。
“張大叔,您這宅子,我瞧著不錯。我出一百五十兩,賣給我如何?”
開門的是個干瘦的老漢,聞言掏了掏耳朵,滿臉不敢置信。
“李掌柜,你莫不是在說笑?我這破院子,頂天了值個五十兩!”
“我不說笑?!崩钤渖裆?,“一百五十兩,現銀?!?/p>
隔壁的王嬸也探出了頭,李元其轉過身,笑容和煦。“王嬸,您家那院子,我也一并收了。價錢一樣,一百五十兩?!?/p>
左右鄰居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貪婪與遲疑。
秦淮河畔寸土寸金,誰愿意輕易搬離這風水寶地?
可這價錢……實在是太誘人了!
李元其看穿了他們的心思,聲音里帶了些溫和。
“二百兩。這是我最后的價錢。明日一早,咱們就去官府畫押,過戶地契。過了這個村,可就沒這個店了?!?/p>
“二百兩!”
張老漢和王嬸的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起來。
這個數字,足夠他們在城南置辦一處更大更闊氣的新宅子,還能余下大半輩子吃喝不愁的銀錢!
“賣!賣!李掌柜,咱們一言為定!”
然而,天不遂人愿。
第三日清晨,當李元其準備好銀票,打算與兩位鄰居同去府衙時,等來的卻是一陣凄厲的哭嚎。
王嬸的兒子鼻青臉腫地跑來,噗通一聲跪在地上。“李掌柜!出事了!我爹……我爹昨夜出門倒夜香,不知被哪個天殺的打斷了腿!如今躺在床上,動彈不得啊!”
李元其沒想到居然連累了鄰居,心里不免有些愧疚。
拿無辜的鄰居下手,既能泄憤,又能阻撓我買地擴建,一石二鳥。
想到這里,李元其心里更加氣憤了。
“此事,只能暫且擱置了?!彼銎鹜鯆鸬膬鹤?,聲音聽不出喜怒。
夜,深沉如墨。
李元其并未入睡。
他時刻警惕著,悄無聲息地藏身于后院那棵老槐樹的陰影里。
今夜,風高,物燥,宜放火。
系統面板上,一條不起眼的紅字提示早已刷新——【警告:檢測到惡意人員正在接近,目標:店鋪主體,意圖:縱火?!?/p>
子時三刻,后巷的墻頭上,果然探出了幾個鬼祟的黑影。
他們動作熟練,顯然是慣犯。
一人放風,兩人翻墻而入,手中提著的,是裝滿了火油的木桶。
刺鼻的火油味在空氣中彌漫開來。
其中一人拿出火折子,正要吹燃,一道冰冷的聲音卻在他耳邊炸響。
“三更半夜,提著火油來我這后院,是想給李某送溫暖嗎?”
那兩人!猛地回頭,只見一道黑影立在他們身后,月光下,那雙眸子亮的嚇人!
“有鬼?。 ?/p>
一人尖叫著,將手里的火油桶奮力潑出,另一人則抽出腰間的短刀,胡亂地向前劈砍!
李元其身形一晃,輕易避開。
他不想鬧出人命,只想給這些人一個的教訓。
他一步踏前,手精準地切在持刀那人的手腕上。
只聽咔的一聲脆響,短刀落地,那人抱著斷手,發出了慘嚎。
另一人見狀,嚇得屁滾尿流,連滾帶爬地翻墻就跑。
李元其并未追擊。
他只是冷冷地看著那幾個黑影消失在夜色中,撿起地上的短刀,在指尖轉了個刀花。
抓不到人,沒關系。
他已經知道,對方的耐心,徹底耗盡了。
……
接連幾日,大明超市都大門緊閉。
于成帶著小一小二從棲霞山游玩歸來,看到緊閉的鋪子,心中一沉。
“東家,可是出了什么事?”于成快步走進后院,只見李元其正悠閑地躺在搖椅上,手里還捧著一本閑書。
“沒什么,就是累了,想歇幾天?!崩钤溲燮ざ嘉刺?,語氣輕松平淡。
于成何等聰慧,一眼便瞥見角落里那幾塊燒得焦黑的木板,和空氣中尚未散盡的淡淡火油味。他心頭一緊,卻什么都沒問。
東家不說,便是不想讓他們擔心。
又過了兩日,常遇春那張大黑臉終于憋不住了。
他帶著化名朱重八的朱元璋和徐達,一腳踹開虛掩的院門。
“我說李老弟!你這鋪子還開不開了?俺們哥幾個的葉子牌都快打出火星子了,就等你這新奇玩意兒呢!”
李元其這才慢悠悠地從搖椅上坐起,給幾人倒上茶水。
“幾位老哥,今日不做生意,只想跟幾位打聽個人?!?/p>
朱元璋端起茶杯,不動聲色?!芭??何人能讓你李掌柜如此上心?”
“江寶。”
李元其吐出這兩個字,清晰地看到常遇春的眉頭皺成了個疙瘩。
“他?”常遇春一拍大腿,滿臉晦氣,“一個仗著叔父權勢,在應天府橫著走的紈绔罷了!他叔父江公公,是宮里圣上身邊的大太監,權勢熏天。這江寶的爹娘跟那江公公是拜把子的兄弟,自小便被當成親兒子養,慣出了一身無法無天的臭毛病!”
他壓低聲音,湊近了些。
“老弟,你可是惹上他了?這小子陰損得很,咱們這些在朝堂上走動的人,都不愿與他起正面沖突。不過你放心,真要是撕破臉了,俺老常這張臉,在應天府還是有幾分薄面的!”
這人的身份果然在李元其的意料之內,肯定是背后有人撐腰的。
一旁的徐達卻捋著胡須,補充了一句,話語直指核心。
“李掌柜,你可知,在你這超市出現之前,宮中采買各類稀罕物件的皇商,是何人?”
李元其聽聞這話,也有些好奇。
徐達的眼神銳利,看著李元其繼續說道。
“正是江寶的遠房表舅。你這香皂、白糖、精鹽,樣樣都是貢品級的稀罕物,德公公他們沒少往宮里送。這等于,是斷了人家的財路,搶了人家的位置。他來找你麻煩,不是意外,是必然?!?/p>
原來根子在這兒!
什么同行嫉妒,什么惡少尋釁,歸根結底,是動了皇家供應鏈的蛋糕!
李元其笑了。
嘴角的笑意里帶著輕蔑和不屑,竟然是這樣的紈绔子弟啊。
“我明白了?!?/p>
他站起身,將杯中茶水一飲而盡,發出一聲清脆的聲響。
“多謝幾位老哥解惑。明日起,大明超市,恢復營業!”
常遇春一愣?!袄系?,你這是要跟他硬碰硬?”
朱元璋的眼中也閃過憂慮,但更多的是欣賞。
這年輕人,有股子天不怕地不怕的狠勁。
他回頭,嘴角咧開一個張揚至極的弧度。
“我就是要開門,把生意做得比以前大十倍,百倍!我倒要看看,他江寶,還有他背后的人,能奈我何!”
“我就是要讓他看得見,吃不著,氣得夜夜睡不著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