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分兩頭,樂華娛樂的杜樺正看著陸承洲的直播間,臉上混合了“到嘴的鴨子飛了”的心痛和“哪個殺千刀截我胡”的憤懣。
她深吸一口氣,對一臉無奈地對身旁的助手說:
“已經確定了嗎?”
小助手縮了縮脖子說:
“嗯,他明確說過經紀約已經交給星核傳媒工作室了。”
“星、核、傳、媒?!”杜樺牙都要咬碎了:“到底是哪個同行比我們先的?”
真不是杜樺瞧不起國內這幫同行,實在是她太了解這幫家伙的德性。
在正統娛樂圈眼里,網紅基本等于網絡乞丐。
就算是個十八線開外的糊咖,面對大網紅,那都能莫名生出一種正規軍的優越感。
也不是說業界不挖顏值網紅,而是他們的信息,通常滯后得跟剛從火星回來一樣。
樂華嘛……倒也不是不想高貴冷艷。
主要是家里沒礦,又接不到“圈里老爺們”賞的油水肥差,只能放下身段,自己動手,豐衣足食,搞得跟無頭蒼蠅似的到處撒網。
說實話,哪怕是杜樺,最開始也沒那么中意陸承洲。
硬要說,她超愛那張臉。
尤其這段時間,她像個資深站姐,天天視奸她親愛的未來王牌直播間,親眼見證著這小子如何從一塊蒙塵的璞玉,一點點打磨出驚世光華。
她一個中年事業女性,資深從業者,愣是體驗了一把“云養娃”和“養成系偶像”的快樂。
但,也僅此而已了。
她杜樺什么大風大浪沒見過,這點小愛好,還不至于讓她失了智。
求賢若渴是真,覺得他很可能讓樂華更進一步更是真。
業界真的很缺乏優質偶像。
哪怕有整容能彌補愛豆的缺陷,杜樺也知曉假的不會成為真的。
都說頂級美女資源被上層壟斷,其實頂級的帥哥資源,那更是稀缺戰略物資。
杜樺覺得陸承洲最絕的一招,就是他竟然從健身第一天起,就把他體型變化的全過程做了切片記錄。
從圓潤到硬朗,每一步蛻變,網上都留著清晰的成長痕跡。
這操作,讓敏銳的杜樺立刻聞到了一股同行老狐貍們的味道。
她甚至陰暗地揣測:會不會是哪個同行,早就發現了這塊瑰寶,然后故意先把他喂胖,再讓他從零開始減肥,搞一出“王者歸來”的戲碼?
若真是這樣,那對方簡直是玩弄流量和人心的高手,他們輸了不冤。
對杜樺的揣測,助手弱弱地舉手發言:
“杜總,可那個星核傳媒我查過了,就是個剛注冊沒多久的小作坊啊。有沒有一種可能,這一切都是那孩子自己的主意?”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杜樺毫不猶豫的否決,冷笑道:“那孩子最近剛發到網抑云的那首《麒麟》,現在流量在節節上漲,這一連串的操作,你不會以為是一個剛畢業的學生能想出來的吧?”
助手遲疑片刻,也覺得杜總說得對。
《麒麟》這首歌不是說差不差的問題,而是在缺乏宣傳渠道的情況下很難走高。
選秀類節目永不過時,因為娛樂圈的新人永遠需要一個能夠讓自己爆火的平臺。
小的娛樂公司,會選擇將麾下咸魚愛豆們隨機投放到他們看好的綜藝。
而大的娛樂公司,則是自己組局搭臺子,在如今酒香也怕巷子深的時代,沒有臺子,想起來的難度越來越難了。
可這陸承洲這小子就邪門。
他靠著一系列嘴炮金句《陸言陸語》切片起家,短時間內借著貼吧飯圈撕逼的熱度,完成了原始流量積累。
那些切片,從圍脖到抖手,再到小紅薯,簡直像病毒一樣在新興平臺瘋狂繁殖。
助手作為沖在第一線的年輕人,可太懂了,這些平臺早期用戶都是年輕人,就愛吃這種有噱頭、有爭議、還能當表情包的梗。
更別說他直播的精彩片段被各種切片號鋪天蓋地地傳播,這背后要說沒推手,鬼才信!
要是陸承洲知道樂華給他這評價,估計得笑出聲。
這幫混娛樂圈的,鼻子是真靈啊!
他手下確實有兩員“切片大將”:一個叫【九億少女的夢】,另一個是【華南第一深情】系列。
別看現在兩個切片號視頻點贊也就幾萬,但粉絲數跟滾雪球似的,悄咪咪都破了十萬大關。
有趣的是,原本應該扛把子的【第一深情】系列,流量增速居然干不過【九億少女的夢】。
畢竟陸承洲不學祖師爺天天搭訕妹子搞劇本。
但這個號能火,全靠他的好兄弟杜忘川用愛發電。
杜忘川也不知道哪來的激情,庫庫就是一頓剪,專門聚焦直播里偶爾出鏡的小池。
那鏡頭捕捉的,池若曦每一個偷瞄陸承洲的小眼神,每一個下意識的小動作,都被他剪得冒粉紅泡泡,純愛氛圍拉滿,看得人嗷嗷直叫。
連杜樺的助手都不好意思承認,她上班摸魚時,沒少偷偷磕這兩人的CP小視頻,嘴角咧得和歪嘴龍王似的。
杜樺瞥了眼助手那心虛的小表情,也懶得點破。
罵她?罵啥?自家員工沉迷未來王牌的美色和CP,這明明是好事。
這份熱愛,完全可以化為對方為將陸承洲拉來公司的強大動力。
只是不知為何,杜樺覺得她可能要失去那大寶貝了。
一想到這,杜樺的心就在滴血。
恨啊!
恨樂華為啥在娛樂圈還是個弟弟!
恨她為什么不能大手一揮掏出一筆錢,對簽下少年的星核傳媒說“拿著這該死的錢,從我的藝人身邊滾開”。
為什么會變成這樣呢?第一次有了想全力培養的藝人,第一次想孤注一擲賭上公司未來。兩件快樂的事情重合在一起,本應帶來星辰大海般的夢幻前程……可是,為什么,會變成這樣呢?
沒等杜樺把這段經典白學臺詞在心里演完,助手的電話就響了。
“杜總!是幫我們聯系陸承洲的中間人!”
“快!接!開免提!”
電話接通,杜樺語速快得像加特林,詢問溝通結果。
然而,聽著聽著,杜總臉上的表情管理徹底失控,從期待到震驚,從震驚到茫然,最后定格在一種“我是誰?我在哪兒?你們在說什么鬼?”的呆滯狀態。
杜樺長長地、長長地吁出一口氣,那口氣里帶著看破紅塵的滄桑。
助理遲疑道:“杜總,能成嗎?”
杜樺長長嘆了口氣。
“什么叫哥倫比亞唱片很看好他英文單曲?”
“什么叫環球音樂派了麾下看好的新生代藝人為他助唱和合作拍攝MV?”
“什么叫他是今年瓊省的高考狀元?你不覺得這話說得太突兀了嗎?”
杜樺沉默地癱在老板椅上,想起中間人最后那句充滿同情的提醒:“杜總,收手吧,這人水太深,有點邪性……”
片刻后,她破口大罵:“¥%…!”
但下一秒,杜樺聽到了直播間里,已經查出高考成績的池若曦問陸承洲準備報考什么學校?
陸承洲說:“我準備去華南理工大學。”
杜樺當場愣住,不可置信地看著直播間里的那男生,忽然有一種毛骨悚然。
片刻后,她頹然一笑:
“好一個狀元,哈哈,好一個華南理工,有這樣玩流量的嗎?”
她這輩子見過很多場面,但這場面,她還真沒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