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不,千萬不要去找那個金碗……”
“小晚,你聽我說,那個碗擺那就是為了讓人偷的。”
回帝都的火車上,何序壓低聲音對著手機不停解釋。
昨天顧欣然非常順利的通過了樊教授的面試,樊教授親自給王敘打電話力薦她,那邊很快就拍板了。
于是她理所當然的和何序團隊一起上了回帝都的火車,而何序又給沈屹飛傘哥傘妹三人買了同一趟車的硬座。
本來,最初的打算,何序是打算在這輛車上下手,把那些獸晶重新搞到手的……
但兩條新信息讓他放棄了這個計劃——
一是通過費有為,他知道司馬現在竟然得到了賞識,做火箭躥升成了異管局的副局長,還負責分管帝大實驗這一塊……
而且司馬的做事風格明顯變得比以前謹慎多了。
這要是從前,他早跳出來指著何序鼻子說這是個災厄了。
這就是最可怕的事——
你的敵人成長了。
此刻何序如果毀了這批獸晶,實驗進度倒是暫停了,但他幾乎也向司馬攤牌了,這明顯劃不來。
第二,就是不知道為什么,工作狂樊教授對顧欣然竟然無比的推崇。
老頭這幾天一直在給顧欣然講解項目的進度。
說是講解,但感覺更像是匯報進度。
樊教授對顧欣然畢恭畢敬,好像自己是個下屬一樣。
而且他講的都是很核心的東西,于是何序沾了小姨的光,一下子就聽到了好多核心的秘密。
此刻他明白這個實驗其實已經卡脖子了,近期不太可能有什么實際進展。
而這個瓶頸什么時候能解開,完全取決于王敘本人,并不取決于實驗材料的多少。
所以,他覺得這事可以緩一緩,為了這批獸晶,暴露自己意圖不值得。
而帝都那邊,也是有驚無險。
程煙晚不愧是程煙晚,昨晚的戰斗后,毛毛第一時間和他連線,只說了一句:
【你家那娘們真帥。】
何序當時就知道穩了。
可上車后他接到了程煙晚的電話,卻發現對方一點沒有“干掉3個5階名將序列”的喜悅,口氣里全是“丟了那個金碗”的自責。
何序趕緊跟她解釋,其實那個金碗就是用來丟的。
這是一個很常見的燈下黑布置。
就是我在我宅子里放一個比較名貴的東西,讓你以為這我宅子里最貴的,其實不然。
這只是為了掩飾我那真正昂貴的東西——舊版試劑。
你拿了金碗興高采烈的走了,其實這玩意毛都不是。
它甚至不是金碗,只是個鍍金碗,根本沒多貴。
但是很明顯,自幼家貧的程煙晚不這么覺得。
何序說了好久,程煙晚的情緒也沒有什么好轉。
“只能是回去開導了。”
何序想。
“另外還有一件事迫在眉睫——必須把沈屹飛盡快弄回帝都。”
現在已經惹上了黑幫,到了用人時刻了,大傻飛怎么也是個君王序列,腦子一旦接對線路還是很強的。
而且他這個背景,能做的文章可太多了。
何序邊想邊從軟臥穿過餐車,走到了9號車廂,老遠就看到他飛哥正一本正經的跟傘哥傘妹胡吹。
“何序還沒和你們兄妹說過吧?其實我是一個理財鬼才。”
“你??”傘哥傘妹一起皺眉。
“不信?”沈屹飛一臉嚴肅:“我發現了一種理財方式叫‘先省后花’,簡直天才到爆!”
“我舉個例子啊,比如你覺得20塊買奶茶太貴了,那你就先別買——這不就省下20塊了?”
“然后第二天你再用這省下的20買奶茶——不就相當于奶茶沒花錢嗎?”
傘哥傘妹一起愕然張大了嘴。
是,是這樣嗎?
沈屹飛更加得意了,氣勢如虹接著道:
“還有,魔都竟然還有那種女仆咖啡館,那東西能賺到錢才怪……”
“要是我開,我就開個太監咖啡館!”
“滿屋服務員都穿成太監的樣子,顧客一進來就大喊‘皇上駕到——’!!”
“你說這消費意愿,是不是一下就拉起來了?”
傘哥傘妹困惑的對望一眼。
這,這拉嗎?
“還有,我一直在思考一個問題。”沈屹飛興致來了,侃侃而談。
“你們說電話購物為什么發展不起來?”
“我覺得主要就是因為送貨太慢——一個崇市人電話購物了一個蘇省產的菜刀,快遞員一個月才送到,這種商業模式怎么能賺錢呢?”
“但我如果把快遞員的座駕,換成蘭博基尼又當如何?”
“怎么樣?有沒有點醒你們?”
“關注我——給你更多理財建議!”
“那啥,我打斷一下。”何序說。
沈屹飛一轉頭:“誒,牢序你來了?”
何序尷尬的笑笑,我寧愿我沒來。
沈屹飛老說他被他媽他爸抓到。就會被迫繼承萬億家業,何序真的特別希望黑帝夫婦能聽聽剛才這段發言——
你們但凡有別的孩子,能不能不要考慮這個煞筆呢?
他能把你們家智商平均成不及格好嗎?
何序壓低聲音:“幫主啊,你剛才說的這些都是金點子,但說的時候一定小點聲,千萬別讓別的乘客聽去啊(你不要臉我還要呢)”
沈屹飛深以為然的點頭——
那確實太便宜他們了!
何序又道:
“另外幫主,你的小媽程琳我始終見不上面,要不你還是給她打個電話試試吧?”
何序是到帝都以后才知道,程琳這個“黑帝夫婦駐京辦事處負責人”地位高的離譜,完全就是一方諸侯。
而想要見她的黑道人士,預約已經排隊到下下下個月了,自己根本擠不進去。
沈屹飛這邊呢,又一直不愿意和程琳通話介紹自己,這么拖下去哪行啊?
“飛哥,一個電話而已,我不相信程琳她就能抓住你……”
“而且有沒有一種可能,其實你們家人也沒有很急著抓你回去?你不是說你還有弟弟嗎?”
“我弟弟?沈喬丹?”沈屹飛翻了個白眼,嗤笑一聲。
“他不行!除了回回年級考第一以外,沈喬丹就沒別的本事……”
“而且這小子也沒有啥大志向,他十二歲就開始做那些老頭子才會做的活——他竟然幫我爸媽管理公司,你能想象嗎?”
“他一個小孩每天給一群大人開會——你說這是人過的日子嗎?”
“總之,牢序你不要以為我們家人人都像我這么出色,這么有理財頭腦。”
“怎么可能呢!”
“我是獨一份兒!”
經沈屹飛這么一說,何序心里徹底有譜了。
他心說我大概知道黑帝夫婦的思路了。
難怪他們不急著找你——
你弟弟才是個正宗沈家人,而你這個大號,你爸媽就當是已經練廢了對吧?
就你愛咋咋地,反正不死就行唄?
于是何序避重就輕東扯西拉的給沈屹飛講了半天,終于讓他相信,程琳并不會抓他,甚至人家可能都懶得搭理他。
沈屹飛這才答應下車后打個電話。
何序松了一口氣,決定軟臥車廂去找樊教授小姨他們。
走到餐車車廂時,他突然發現不對——
現在雖然不是飯點,但他過來時,餐車也擠了幾個買站票的人。
但是此刻全沒了。
整節車廂,只有一個老人在板正的坐在靠門的座位上。
他穿著一身灰色的中山裝,一頭銀發整齊的向后背去,戴著一副暗紅色鏡片的玳瑁眼鏡,坐在那正奮筆疾書寫著什么。
“嗯?”
何序突然就覺得這老者有點眼熟,好像在哪里見過……
放慢腳步。
他緩緩的接近這個老者,同時開啟了第三只眼。
那老者仿佛根本沒在意到他,只是低頭專注的寫字。
何序低頭瞇眼朝他的紙上看去,只見他的字跡端莊而古樸,寫的竟然是《論語》中的一句:
“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
唰——
那老人筆尖一頓。
抬起頭,他波瀾不驚的看了何序一眼。
笑呵呵的拿起一個像手杖的東西,拄在了手里。
何序身形猛的一僵。
他認得老者手中的東西,那不是手杖——
那是一把造型簡潔沒有護鍔的黑劍。
那是“吳”!
“清明時節雨紛紛,路上行人欲斷魂。”
老者淡然一笑。
“何序,別來無恙啊。”
那一瞬間,何序想起了這個人究竟是誰了。
他有這老者的照片——
這是包院長幕后的真正黑手,楚老!
何序猛地抓緊自己的雙劍。
然而,看到他這個動作,楚老竟然搖搖頭,露出了一個尷尬的表情。
“何序,不用這樣。”
“看來包院長沒有和你說過我吧?”
他說話的語速很慢,卻有種不由分說的威嚴。
“對抗我,不是一個理性的主意。”
“傻孩子,你知道嗎?”
有些寵溺看著何序,楚老一字一句道。
“我是序列2——”
“【孔子】。”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