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逸的呼吸在瞬間停滯。
蘇逸長身而起,推門而出。
他站在屋前,深吸一口氣,按照金雁功的心法,將丹田內那股精純無比的先天真氣緩緩提起,運至雙足。
剎那間,他只覺自己的身體輕了數分,仿佛被一股無形的氣流托舉著。
他試探性地向前一躍。
身形竟瞬間竄出三丈有余,落地時悄無聲息。
“好快的速度!好輕盈的感覺!”
蘇逸心中大喜。
這還只是入門,若是練到高深處,豈不是真能如大雁般滑翔天際?
他再不遲疑,腳下發力,身形化作一道青色影子,在禁地的密林之中穿梭起來。
起初還有些滯澀,但隨著他對內力的掌控愈發嫻熟,他的步伐也變得越來越流暢。
腳尖在樹干上輕輕一點,便能拔高丈許;身在半空,腰身一扭,便能毫無煙火氣地折轉向另一個方向。
風在耳邊呼嘯,景物在兩旁飛速倒退。
這種風馳電掣的快感,讓蘇逸沉醉其中。
他不斷將丹田內的先天真氣灌注于雙腿經脈,只覺得渾身有用不完的力氣,速度也越來越快!
不知不覺間,他已穿過了平日里巡視的區域,來到了一片從未踏足過的密林深處。
前方林木漸疏,地勢陡然升高。
蘇逸腳下一個發力,身形如一只穿林的金雁,沖破最后一層枝葉的阻礙,穩穩地落在一塊凸出的巖石之上。
眼前,豁然開朗!
腳下是萬丈懸崖,云霧繚繞,深不見底。遠處群山連綿,在夕陽的余暉下,宛如一幅壯麗的水墨畫卷。
山風凜冽,吹得他道袍獵獵作響。
然而,蘇逸的目光,卻瞬間被懸崖邊上的一道身影牢牢吸引。
那是一個背對著他的道姑。
她身形高挑,遠超尋常女子,一襲杏黃色的道袍在山風中微微拂動,勾勒出一段驚心動魄的婀娜曲線。
她一手持著拂塵,隨意地搭在臂彎,另一手負于身后,就那么靜靜地站著,仿佛已與這蒼茫天地融為一體。
好強的氣場!好高明的輕功!
他自己憑著初窺門徑的金雁功,一路飛馳至此,已是駭俗,可此人卻能悄無聲息地先他一步立于這絕險之巔。
這份功力,已然超出了他能理解的范疇。
全真教后山,古墓派所在……一個身形高挑、武功深不可測的道姑……
赤練仙子,李莫愁!
除了這位心狠手辣、殺人如麻的女魔頭,還能有誰?
蘇逸只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渾身的血液都仿佛要凍結了。
跑?別開玩笑了。
在她這位古墓派傳人面前,任何逃跑的意圖,都只會是催命符。
打,更是癡人說夢。
電光石火間,蘇逸已然做出了唯一的選擇。
他強行壓下心中的驚濤駭浪,整了整被山風吹亂的道袍,向前踏出一步,抱拳躬身,朗聲開口。
“晚輩全真教弟子蘇逸,于此地修煉輕功,不知前輩在此清修,多有打擾,還望恕罪。”
他的姿態放得極低,言辭恭敬至極。
懸崖邊上的道姑身形微微一動,緩緩轉過身來。
夕陽的余暉為她的輪廓鍍上了一層淡金色的光暈。
只見她杏眼桃腮,容顏嬌媚,風姿綽約,哪里像個出家之人,分明是位顛倒眾生的絕色佳人。
然而,那雙明眸深處,卻藏著化不開的怨毒與冰冷,讓人望之不寒而栗。
蘇逸的心沉到了谷底,面上卻不敢有絲毫異色,依舊保持著躬身行禮的姿勢。
李莫愁的目光在他身上淡淡一掃,那眼神猶如實質,仿佛能將人從里到外看個通透。
“全真教的小道士?”
她的聲音清冷如玉石相擊,煞是好聽,內容卻讓人遍體生寒,“膽子不小,竟敢闖到這里來。”
蘇逸頭垂得更低了,語氣愈發謙卑。
“晚輩奉師門之命,看守后山禁地,職責所在,不敢懈怠。方才見前輩立于崖邊,身形飄逸,與天地合一,晚輩心向往之,實不敢有半分驚擾之意。”
他這話半是恭維,半是實情。
李莫愁的輕功,的確是他平生僅見。
“哦?”
李莫愁似笑非笑。
“你這小道士,嘴巴倒是挺甜。你可知,我平生最恨的,便是你們這些牛鼻子老道?”
蘇逸心中警鈴大作,卻依舊平靜地抬起頭,目光清澈地迎向她。
“前輩風華正茂,看上去年歲不過二十許,仙姿卓絕,晚輩實不敢以老字相稱。前輩輕功之高,已臻化境,晚輩望塵莫及,心中只有敬仰。”
這一記馬屁,不偏不倚,正中紅心。
哪個女子不愛聽人夸贊年輕貌美?
尤其是李莫愁這等因情所傷之人,對自己的容貌更是看重。
果然,她眼中的冰霜稍稍融化了些許,冷哼一聲。
“算你識趣。看在你還算順眼的份上,今日便饒你一命。滾吧,莫要再讓我看見你。”
話音未落,她身形一晃,竟如一縷青煙般憑空消失在原地,只留下一道淡淡的香風。
直到那股迫人的氣勢徹底消散,蘇逸才發覺自己的后背早已被冷汗濕透。
從鬼門關前走了一遭!
他大口喘著粗氣,驚魂甫定之余,腦中卻飛速運轉起來。
李莫愁為什么會出現在這里?而且是這個時間點?
按照原著劇情,她大鬧陸家莊應該還有些時日。
她提前來到終南山,所為何事?
一個念頭如閃電般劃過。
《玉女心經》。
她被師父逐出古墓時,并未學到這門古墓派的鎮派神功。
她此行回來,目標絕不是什么全真教,而是藏著《玉女心經》秘密的古墓,和唯一知曉這秘密的小龍女。
想到那個清冷如仙,不食人間煙火的白衣少女,蘇逸的心猛地一揪。
小龍女有危險!
不行,自己欠她一份玉蜂漿的人情,更何況……這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若是自己能提前預警,助她避開李莫愁,豈不是能與古墓派建立起真正的善緣?
這念頭一生,便再也無法遏制。
蘇逸不再停留,轉身施展起金雁功,以最快的速度返回了自己的小木屋。
他沒有片刻遲疑,等到夜幕四合,萬籟俱寂之時,便換上一身夜行衣,悄然無聲地再次潛向了古墓入口。
夜色是最好的掩護。
他熟門熟路地穿過那片熟悉的荊棘林,推開沉重的石門,閃身而入。
古墓之內,伸手不見五指,陰冷潮濕的空氣撲面而來。
蘇逸不敢托大,從懷中摸出火折子,卻又猶豫了。
光亮或許會暴露他的行蹤。
他收起火折子,一手扶著冰冷的石壁,另一手在前試探,小心翼翼地向前摸索。
王重陽當年設下的機關,可不是鬧著玩的。
他全神貫注,腳步放得極輕,幾乎聽不到任何聲息。
他努力回憶著上次的路線,試圖找到那個與小龍女共進餐食的石室。
那里,應該是小龍女的起居之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