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語氣淡淡,“把秀荷送回我母親那里,至于苗玲,她也到了年紀(jì),這些年她做事穩(wěn)妥,賞賜她細(xì)軟首飾,讓她歸家吧?!?/p>
苗玲手里端著一碗藥,剛走進(jìn)內(nèi)室,就聽到這句話。
世子爺竟然讓她歸家。
苗玲的眼淚控制不住地?fù)潴鶟L落。
蘇斐眸色微涼地掃了苗玲一眼,語氣更加冷了,“盧喜,重新?lián)Q一碗藥。”
苗玲聽到這話,瞬間停止流淚。
她全身血液都冷了下來。
她這是犯了世子爺?shù)募芍M。
苗玲把手里的那碗藥,放到桌上,趕緊跪下,叩首,“奴婢知錯(cuò)了,奴婢跪謝世子爺?!?/p>
李夢溪就在這種時(shí)候,施施然地邁入了屋內(nèi)。
她正好看到了苗玲跪在地上。
盧喜朝李夢溪行了禮,壓下眼斂,安靜地站著。
李夢溪經(jīng)過了苗玲。
苗玲雖然跪在地上,眼角還能看到世子妃那雙精致的金絲繡鞋。
她就像地上的塵埃,被那雙繡鞋任意踩著。
她不甘又怨恨。
要不是世子妃自作主張地將她抬成妾室。
她還能繼續(xù)留在世子爺身邊當(dāng)大丫鬟,伺候著他。
都是世子妃的錯(cuò)!
李夢溪停下了腳步。
站在了距離苗玲僅僅一個(gè)拳頭的距離。
她看向蘇斐,溫婉地問了一句,“相公,你現(xiàn)在感覺如何了,是否覺得好多了?”
蘇斐淡淡道,“嗯。”
李夢溪輕輕一笑,無奈道,“對了,苗玲跟秀荷,她們以后就是你的妾室了,這么多年,外面的人都在盛傳我是假裝賢惠,是妒婦,實(shí)在是讓我感到無奈?!?/p>
她本應(yīng)該在他面前,自稱妾身,表示謙卑。
但,她現(xiàn)在可不樂意。
靠在床頭的蘇斐,微微偏過頭,看向李夢溪。
女人的態(tài)度還是很溫婉。
只不過他有點(diǎn)疑惑,他在疑惑李夢溪的那一絲疏離態(tài)度。
不過疑惑只是一瞬間而已。
對他來說,只要她做好世子妃的本分,其他的事情無關(guān)緊要。
男人的眼里,清清冷冷的。
這讓李夢溪又想到了上輩子在書房看到的那一幕。
他抱起李雅的時(shí)候,眼里的清冷是不是變得特別溫柔多情了呢?
估計(jì)是溫柔吧。
李夢溪抿唇一笑,她有點(diǎn)反胃,想吐。
“相公,明天二妹,就要?dú)w京了,我打算回李府一趟。”
蘇斐清冷的雙眸聽到這話,微微一動(dòng)。
她要回京了。
他咳嗽了幾聲。
等咳嗽聲停下后。
男人沙啞著聲音,道,“你這次回李府,多備一份禮給你二妹,她這次立了功,皇上估計(jì)會(huì)封賞她。”
李夢溪垂下眼皮,含笑道,“還是相公想得周到。”
她這一笑,容顏昳麗。
......
李夢溪離開東院回到西院。
她剛坐下來休息沒多久,盧喜就來了。
盧喜手上拿著一個(gè)烏木制作的盒子。
盒子的外面,嵌著鎏金花瓣。
盧喜打開了盒子,里面是一把彎刀,刀鞘嵌著云紋。
他行了禮,“少夫人,這是世子爺送給二小姐的賀禮?!?/p>
要是以前,李夢溪可能會(huì)以為蘇斐這是在替她做臉。
現(xiàn)在……呵呵。
屋里安靜了一會(huì)。
李夢溪眼神示意王嬤嬤去接過禮盒。
她看了盧喜一眼,說了一句,“世子倒是難得的貼心?!?/p>
盧喜心頭猛地一跳。
世子妃這句話,是話中有話嗎?
李夢溪輕輕笑,她的指腹摩擦了一下杯子,漫不經(jīng)心道,“嫁入侯府三年,我還沒收到過世子送的禮物呢,二妹是個(gè)有福氣的,你回去告訴世子,多謝他的心意?!?/p>
盧喜躬身,“是?!?/p>
等盧喜離開了屋里。
李夢溪讓王嬤嬤把禮盒拿近一點(diǎn)。
她伸出手,纖細(xì)白皙的手拿起盒子里面的彎刀。
她握住了刀柄,打量了一眼,刀柄雕刻精美。
李夢溪將彎刀從刀鞘抽出。
刀身鋒利。
她感嘆了一句,“真是一把好刀啊?!?/p>
王嬤嬤看了那把刀一眼,也跟著點(diǎn)了點(diǎn)頭,的確是好刀。
世子爺竟然會(huì)想到送二小姐賀禮,難道世子對世子妃的事情上心了?
她這樣想,也就這樣跟李夢溪說了。
李夢溪聽后,掩唇笑了笑。
不能怪王嬤嬤這樣想。
因?yàn)榫瓦B李夢溪都不知道蘇斐跟李雅竟然背地里有過接觸。
更何況這兩年,李雅都在邊境。
提到邊境,李夢溪微微皺了皺眉。
蘇斐曾經(jīng)被派往邊境,該不會(huì)就是那時(shí)候,這兩人好上了吧?
李夢溪笑過之后,眼里是毫不掩飾的淡漠,淡聲道,“嬤嬤,我可沒有那么大的本事,讓世子替我做臉?!?/p>
王嬤嬤聽到這話,心里咯噔的一聲。
李夢溪,“世子也真是的,怎么能送刀當(dāng)禮物呢,這真是不太好,你把這刀放進(jìn)的庫房,然后從庫房里拿出一匹深藍(lán)色布料,明天送給二妹。”
王嬤嬤應(yīng)了是。
至于為什么是送深藍(lán)色布料。
因?yàn)椋钛诺钠つw偏麥色,她不會(huì)穿深藍(lán)色的衣裙。
.....
翌日,午時(shí),日頭高掛著。
百姓們聚在了街道兩側(cè)。
他們都在等著,等著目睹從邊關(guān)征戰(zhàn)歸來的將士們。
李夢溪戴著一頂黑色帷帽。
身穿著一件翠綠色衣裙,只是看她的背影,就有一種賞心悅目之感。
她站在酒樓二樓靠窗戶的位置,垂眸看著從前方騎馬而來的將士。
騎在最前方,穿著一襲銀色盔甲的是九王爺墨羽霖。
妖冶的容顏,因上過戰(zhàn)場,反而添加了幾分的肅殺。
他淡淡地掃了四周一眼,無意間看到了酒樓上戴著黑色帷帽的女子。
只是無意間的一眼而已。
兩人的目光好像隔著帷帽交匯。
李夢溪透過帷帽,頓了頓,她并未移開目光。
她知道九王爺不好惹,而李雅偏偏就是他手底下的兵。
跟在九王爺身后不遠(yuǎn)處,唯一的一名女子,就是李夢溪的庶妹,李雅。
周圍的聲音嘈雜。
李雅脊背挺直,英姿颯爽地騎在馬上,她勾唇笑著聽百姓們地歡呼聲。
她千辛萬苦去邊境,等的就是這一刻。
她回來了。
李雅的左邊,騎著一匹棕色馬,穿著一身青色衣賞并未穿盔甲的男子。
他是李雅的親舅舅阮耀承。
阮耀承是九王爺?shù)能妿煛?/p>
站在酒樓上的李夢溪,眸色淡淡地勾了勾唇。
李雅不僅是蘇斐的心上人,而且還是九王爺手底下的兵。
聽說九王爺很護(hù)短。
李雅還有一位足智多謀的親舅舅,曾經(jīng)是探花郎的阮耀承,后來他前往邊關(guān)追隨了九王爺。
而她,身后空無一人。
即使前方的路,充滿了危機(jī),但,李夢溪并不懼怕。
死過一次的人,大不了輸了,再死一次。
沒什么好怕的。
“咦?少夫人,老奴看到盧喜了,您看他在那邊,世子爺該不會(huì)也在那里吧?”
王嬤嬤壓低聲音,手指比了一個(gè)方向。
就在她們所在的酒樓對面街道,往左方向,就有一間茶樓。
“咦,世子爺還真的也在那里?!?/p>
就站在窗戶那邊。
世子爺?shù)牟∵€沒好,沒想到今日還會(huì)出來。
王嬤嬤莫名地想到昨天世子妃跟盧喜說的那些話。
世子爺跟二小姐?
李家不可能同意姐妹伺候一夫。
李夢溪靜靜地看了蘇斐一眼。
真是令人感動(dòng)的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