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芊芊最終還是沒忍住,又捏了捏小白那對雖然臟兮兮卻依舊能看出原本粉嫩底色的肉墊。小白的貼心讓她冰冷的心注入了一絲暖流,她柔聲道:“小白真乖,獎勵你一個親親。嘛~”
她拿起那兩只小爪子,快速在肉墊上各親了一口。
酥麻癢意如同細微的電流,瞬間竄遍小白全身。她爪趾下意識地蜷縮起來,緊緊并攏。“嗚……”喉嚨里發(fā)出細微的、帶著困惑的嗚咽。這就是被娘親親吻的感覺嗎?
好奇妙,好陌生,讓她既貪戀又無措。那條原本微微搖晃的尾巴不自覺地垂落下來,甚至別扭地彎成了一個僵硬的“Z”字。
一旁的小黑將這一幕盡收眼底,猩紅的豎瞳里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羨慕,但隨即被強烈的別扭和過往的傷害覆蓋。
他冷哼一聲,扭過干瘦的身軀,留給蘇芊芊一個硬邦邦、宛如干枯樹枝般的背影,只是那微微顫抖的尾尖泄露了并不平靜的內(nèi)心。
腹中的饑餓感洶涌襲來,蘇芊芊暫時無暇顧及小黑的這點小情緒。她現(xiàn)在有更迫切的問題要解決。
很快,小白費力地端著一個幾乎和她身子一樣大的粗陶罐,搖搖晃晃地走過來。蘇芊芊生怕她摔倒,連忙起身接過。然而,當(dāng)看清陶罐里那黑乎乎、散發(fā)著怪異餿味的粘稠糊糊時,她整個人都僵住了。
老天爺!這、這東西真的能吃?看起來簡直就是放餿了兌水版的芝麻糊!她嚴重懷疑吃下去會不會直接穿回去。
“系統(tǒng),鑒定一下這玩意,吃了會死嗎?”蘇芊芊抱著萬一的希望,試探地問。
【宿主,此為獸世大陸常見主食“黑稞米”熬煮的粥,因富含天然黑色素故呈深色,含微量花青素,營養(yǎng)價值尚可,無毒,請放心食用。】系統(tǒng)刻板的聲音及時響起。
蘇芊芊嘴角抽了抽,拿起唯一的木勺,屏住呼吸嘗了一小口。味道……確實和現(xiàn)代黑米有點像,但一股濃重的焦糊苦澀味霸道地占據(jù)著味蕾,口感粗糙拉嗓子。若不是餓得前胸貼后背,她絕對一口都咽不下去。
翻找原主記憶,她悲哀地發(fā)現(xiàn),自從被囚禁于此,她們母子吃的就是這種東西。白家不想她們立刻死掉,但也絕不讓她們好過,這種劣質(zhì)食物也是兩天才送一次。眼前這一罐,還是昨天省下來的。看著小白和小黑像兩個小可憐似的,規(guī)規(guī)矩矩站在不遠處,眼巴巴望著食物卻不敢上前,蘇芊芊心里一陣酸楚。
她招招手:“小黑,小白,過來一起吃。”
兩個崽崽眼中同時閃過巨大的驚愕,仿佛聽到了什么天方夜譚。
不等他們反應(yīng),蘇芊芊已一瘸一拐地上前,將他們拉到陶罐邊。沒有多余的餐具,只有一個大木勺。她只好用勺子依次喂食,順序是小白、小黑,最后才是自己。
兩雙顏色各異(小白是澄澈的琥珀黃,小黑是幽深的暗紅)的眼睛里充滿了難以置信。
惡毒娘親真的轉(zhuǎn)性了?
盡管疑慮重重,饑餓的本能還是讓他們乖乖張開了嘴,將送到唇邊的每一勺粥都吃得干干凈凈。
一大罐黑稞粥很快見了底。雖然味道堪憂,但空癟的胃部總算得到了填充。然而,對于來自現(xiàn)代、精通美食的蘇芊芊來說,這簡直是酷刑。而且,這僅僅解決了眼前這一頓,晚上、明天呢?難道要繼續(xù)忍受饑餓和這豬食般的味道?
不行!她現(xiàn)在是兩個崽崽的娘,絕不能這樣下去!
目光掃過破敗的房間,蘇芊芊想起什么,指著床腳對小白柔聲道:“小白,能幫我把那里的東西拿出來嗎?”
小白緊張地歪頭,發(fā)出細弱的叫聲:“喵嗚?”
蘇芊芊忍不住又伸手揉了揉她毛茸茸的小腦袋。小白下意識地縮緊身體,眼神閃躲。一旁的小黑立刻發(fā)出“嘶嘶”的警告聲,冰冷的蛇信吞吐。
蘇芊芊動作一僵,對蛇類本能的恐懼讓她后背發(fā)涼,汗毛倒豎。
小白趁機“嗖”地溜到床腳,用干瘦灰撲撲的小爪子飛快刨開浮土,很快叼出一個臟兮兮的黑色小布袋,獻寶似的送到蘇芊芊面前。
布袋很輕。蘇芊芊將其全部倒出來,三枚暗淡無光、透著廉價感的灰色菱形小石頭滾落掌心——這是獸世大陸流通的最低等貨幣,下品獸晶幣。原主從家族帶出的財物早已消耗殆盡,這是最后的家當(dāng)。
花了這三枚,明天怎么辦?坐等餓死嗎?原主記憶里關(guān)于謀生的部分幾乎為零,她一個無法化形的“退化獸人”,在這個實力至上的世界,連做最低等的丫鬟都沒人要。
蘇芊芊眉宇間染上濃重的愁緒。
細微的變化被兩個敏感的小家伙精準(zhǔn)捕捉。
小白湊過來,顫抖著毛茸茸的腦袋輕輕蹭了蹭她的手,聲音帶著哭腔:“娘親,我們是不是沒有石頭了?”她記得,以前石頭多的時候,她們還能勉強吃飽,石頭越少,娘親的脾氣就越壞,打罵也越多……現(xiàn)在只剩下三個了,是不是又要挨打了?她小小的身體開始不受控制地顫抖。
“娘親,”小白琥珀色的大眼睛里迅速蒙上一層水霧,哽咽道,“你別賣我們好不好?我和弟弟可以不吃飯,我們不怕餓!我們、我們還會去給你找很多很多石頭,多到你用不完!”
蘇芊芊心頭巨震,這才從原主混亂的記憶角落里翻出相關(guān)片段——原主曾多次威脅,要把他們賣掉換肉吃!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一點點信任,就這樣崩塌?
她立刻將小白緊緊摟進懷里,感受著小家伙劇烈的顫抖,心揪成一團。
“胡說!我愛你們還來不及,怎么舍得賣掉你們!放心,娘親已經(jīng)想到辦法賺錢了,以后我們都不會再餓肚子!”
“愛?”
這個陌生的字眼如同驚雷,在小黑小白心中炸響。
兩個小家伙身體同時僵住,猛地抬起頭,兩雙異色的瞳孔難以置信地聚焦在蘇芊芊臉上。
一滴溫?zé)岬囊后w砸在蘇芊芊手背上,是小白的眼淚。
蘇芊芊心疼地為她拭去淚珠,語氣無比堅定:“之前是娘親不對,以后,娘親會好好愛你們,保護你們。”
她輕柔地撫摸著小白瘦弱的脊背,幾乎要把小家伙揉進懷里。
小黑內(nèi)心同樣受到巨大沖擊,但他比小白更善于隱藏情緒。看到姐姐被娘親摟在懷里,他垂下眼眸,聲音干澀地轉(zhuǎn)移話題:“娘,你剛才說的營生……是什么?”
他實在無法相信,這個一向無能又暴躁的娘親能想出什么靠譜的賺錢法子。
“我打算做吃食生意。不過,得先出去看看市面上有什么,我們再決定具體做什么。”蘇芊芊實話實說,這總比坐以待斃強。
小黑內(nèi)心:……果然不能指望。
但他立刻想到了出路:“娘,城外有片樹林,里面長著些野菜和普通藥材,我和姐姐認識一些,以前……我們?nèi)ネ谶^。”他含糊地帶過了那段為了果腹或是給原主買零食而偷偷冒險的經(jīng)歷。
小白也連忙點頭,這至少比被賣掉強:“是啊娘親,樹林里的東西不要錢,咱們先去摘點,好歹能換幾個獸晶幣應(yīng)應(yīng)急。”
蘇芊芊眼睛一亮!不愧是未來能成為反派崽,腦子就是活絡(luò)!
她激動地一把抱起小白,忍不住在那臟兮兮卻莫名可愛的小腦袋上“狠狠”吸了一口。“寶貝們太聰明了!”
小白渾身僵硬,被這突如其來的、過分親昵的舉動弄得不知所措,但心底卻無法抑制地涌上巨大的歡喜和暖流。耳朵和尾巴尖不自覺地輕輕抖動起來。
一旁的小黑看著這一幕,心里既為姐姐高興,又涌上一股難以言說的酸澀。他默默將干瘦的身體盤成一小團,像一塊被遺忘的黑色苔蘚,小腦袋耷拉著,眼神卻不由自主地追隨著蘇芊芊和小白,里面盛滿了渴望與失落。
“走走走,快帶娘親去!”蘇芊芊吸貓(虎)滿足,雖然小家伙身上的味道實在有點“原生態(tài)”,讓她稍微后悔剛才的沖動。
她注意到小黑落寞的樣子,深吸一口氣,強忍著對冷血爬行動物的本能懼意,伸手將那一小團“黑色苔蘚”也撈了起來,學(xué)著擼貓的樣子,生澀地摸了摸他冰涼的、布滿細鱗的小腦袋。
小黑猛地抬起頭,猩紅的豎瞳里那點失落瞬間被驚喜的光彩取代,黑色的鱗片似乎都因為愉悅而泛起了些許溫潤的光澤。
母子三人達成一致。院門被從外鎖著,蘇芊芊本想搬桶爬墻,小黑卻低聲說:“娘親,我能開鎖。”
蘇芊芊:“……”崽,有這技能不早說?
小黑靈活地從門縫鉆出,不多時,門外傳來輕微的“咔噠”聲。鎖開了。
三人悄悄溜出,蘇芊芊仔細地將門重新鎖好。帶著一只小白虎和一條小蛇幼崽上街太顯眼,她深知某些邪惡獸人會捕食未化形的幼崽。她伸出雙手,柔聲道:“小黑小白,外面危險,你們先躲到娘親袖子里來,到了林子再出來,好嗎?”
兩個崽崽乖巧點頭。小黑熟練地纏上小白的脖子,然后一起被蘇芊芊小心翼翼地攏進寬大的袖袋中。
依靠袖中崽崽們小聲的指引,蘇芊芊這個“路癡”很快來到了城外那片樹林。確認四周無人,她才讓兩個小家伙出來。
面對這片陌生而茂密的原始森林,蘇芊芊心里有些發(fā)怵。這里的植物與她認知中的大相徑庭,原主又是生存白癡……她該從何下手?
然而,兩個崽崽卻如同魚兒入水,才落地就歡快地竄了出去,不一會兒,就叼回了好幾樣蘇芊芊完全不認識的植物。
“小黑小白,你們認識這些?”蘇芊芊驚喜交加。
小白放下嘴里的野菜,站直身體,耳朵卻緊張地耷拉著,兩只前爪不安地疊在一起,小聲道:“娘、娘親,家里吃不飽的時候,我和弟弟……就偷偷出來摘點野菜,給、給娘親換過包子吃……”
小黑立刻游到小白身前,昂起小腦袋,急急解釋:“娘親,包子都給你吃了!我們沒偷吃!賣包子的熊大娘可以作證!”
蘇芊芊看著他們條件反射般的恐懼和辯解,心口像被針扎一樣疼。原主造的孽啊!
她蹲下身,盡量讓語氣顯得溫和無害:“娘親沒有怪你們。你們這么能干,是娘親的寶貝。來,告訴娘親,這是什么?”她指著小白帶回來的,邊緣帶著細微鋸齒的綠色植物。
見蘇芊芊真的沒有生氣,兩個崽崽才松了口氣。小白小聲回答:“這叫鋸齒莧,有點苦,但能吃。是集市上一位好心的兔奶奶教我們的。”
“真好。你們還認識什么,都教教娘親,好不好?”
“好!”
蘇芊芊也加入了采摘的隊伍。她學(xué)得很快,在兩個孩子小心翼翼的指導(dǎo)下,很快就能辨認出鋸齒莧、灰灰菜等幾種常見野菜。母子三人動作迅速,不多時,腳邊就堆起了一小堆新鮮的野菜。
看著這些綠油油的收獲,蘇芊芊心中卻漸漸升起一絲隱憂。這些野菜看似不少,但都是最常見不過的種類,在資源匱乏的獸世,真的能賣出好價錢嗎?僅靠這些,何時才能攢夠逃離白家、安穩(wěn)立身的資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