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音無論如何也沒想到,隔離區的環境竟惡劣至此。
這里的患者,仿佛被世界遺棄,只能眼睜睜地等死。
她趕緊打開商城,找到口服霍亂疫苗,一看價格貴的離譜,要3W金幣。
此刻她也顧不上那么多,趕緊買了下來,迅速服下。
即便服了原疫苗,眼下這環境,誰知道會滋生出什么新的疫病?
洛音清楚,必須盡快想辦法出去,帶幫手和物資來改善這里。
她掙扎著站起身,強忍著惡心,四處尋找出口。
鞋底碾過黏稠地面,但還是強撐著向入口處挪去。
天光已經大亮,只見外面兩排持刀守衛森然而立,刀尖在陽光下泛著寒光。
洛音扒著柵欄試著與守衛溝通。
“這位大哥。”她擠出一個笑容,“我是提舉常平官洛音,煩請通報一聲。”
為首的守衛斜眼打量她,嗤笑出聲:
“就你這副窮酸相?你要是洛大人,老子還是太上老君呢!”
說著用刀鞘狠狠戳向她胸口:“滾回去,再出來,老子讓你腦袋搬家。”
洛音踉蹌后退幾步,胸口傳來陣陣悶痛,她無奈轉身退回南巷深處。
她突然想到清秋的囑托,于是捂著口鼻在人堆中尋找清秋的家人。
“二狗——陳二狗——”喊了一圈,無人回應,只換來周圍人麻木的目光。
她的心漸漸沉了下去,不禁往最壞處揣度。不會人都已經沒了吧?那清秋知道了該多傷心啊!
沒一會,洛音就無心悲春傷秋,一天沒有進食,肚子開始打鼓。
她找到個干凈點的角落坐了下來,只想保存體力,等著醫官來巡查時救自己出去。
可等到日頭西斜,饑渴開始折磨她的意志,也沒見有醫官前來。
洛音蜷縮在墻角,手指無意識地摳著地面干裂的土塊。
胃部傳來的絞痛讓她眼前發黑,這才確信自己真的被扔進了活死人坑。
遠處傳來鐵鏈嘩啦作響的聲音。
她勉強撐開眼皮,看見個蒙面守衛放下兩個散發著餿味的木桶,像躲避瘟疫似的扭頭就跑。
原本死氣沉沉的人群突然騷動起來,骨瘦如柴的病患們從各個角落爬出,推搡著沖向木桶。
洛音被求生本能驅使著擠進人群,卻在看清桶里內容物的瞬間僵住了。
渾濁的水面上漂著幾粒發黑的米粒,幾只死蟑螂肚皮朝上浮在湯面。
這玩意兒和地上的嘔吐物簡直沒什么兩樣。
她扭過頭,喉嚨滾動著咽下酸水,卻聽見身邊傳來激烈的搶奪聲。
轉瞬間,兩個木桶就已見底,連桶壁都被舔得發亮。
洛音回到角落,正當她絕望時,陰暗處傳來細微的咀嚼聲。
循聲望去,發現個六、七歲大的小男孩,正躲在陰影里啃窩頭,腮幫子鼓得像只倉鼠。
她激動無比,連滾帶爬撲過去,抓住孩子手腕,哀求道:
“小孩哥,能不能給姐姐吃一口?”
小男孩嚇得渾身一抖,飛快把剩下的窩頭囫圇塞進嘴里,噎得直翻白眼。
洛音無語了,這熊孩子......至于么,也不怕噎死。
前世她沒小孩緣果然是有原因的。
她蹲了下來,拍著孩子后背,注意到他面色紅潤,完全不像被感染的樣子,于是問道:
“你什么時候進來的?一個人嗎?”
小男孩咽下食物,聲音哽咽:“前日,和我爹娘一起。”
“你爹娘呢?”
他紅了眼眶:“爹爹病了,我們就都被抓進來了。”
小男孩頓了頓,小聲抽泣起來:
“我爹昨晚死了,我娘本來好好的,來這里也開始上吐下瀉......”
“別哭了,別哭了。”洛音發現自己身上已無帕子,想忍住惡心用袖子幫他擦拭眼淚。
但是看到他滿臉的鼻涕,她抬起的手懸了半天,最后還是放棄了。
等小男孩漸漸平靜下來,洛音問他:“小孩哥,你的窩頭是從哪來的呀?”
“回家拿的。”
什么?回家?回什么家?怎么回家?
洛音心跳陡然加速,腦子里一百個問號。
她按捺住激動的心情,柔聲問道:“你是怎么回家的呀?”
“那邊圍墻雜草后有個狗洞,我鉆出去回家拿的。”小男孩指著不遠處說道。
“快帶我去看看。”
她貓著腰跟孩子摸到墻角,扒開枯草果然看見個狗洞,但洞口窄得恐怕只有孩童能鉆過。
“笨崽子。”她聲音發顫,“都逃出去了還回來?”
“我娘在這......”小男孩低頭搓著衣角。
洛音默了默,胸口發悶。這么丁點大的孩子,這才幼兒園的年紀,倒比許多大人都強。
她突然想起什么,問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二狗。”
洛音驚喜無比,猛地扳過孩子肩膀:“你叫二狗?陳二狗?”
二狗點點頭,眼前這姐姐總是一驚一乍,看起來腦子不太好使的樣子。
可是,這位姐姐跟他說話都會蹲下來耶,從來大人對他說話,都只能看到他們的下巴。
見孩子點頭,洛音激動得差點咬到舌頭:
“太好了!你姐姐清秋讓我來找你們,她很擔心你們。”
小男孩聽到他姐的名字,眼眸亮起,臉上露出笑容,“我姐姐還好嗎?”
“她很好。二狗,你仔細聽我說。”洛音嚴肅起來。
“鉆出了這狗洞,盡快去教坊司。到了那找你姐姐清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