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鴻文心里一沉。
“您的意思是,先把證據(jù)握在手里,等合作社的項目穩(wěn)定下來,再一起對付明亮動手?”
“對,先穩(wěn)后查。”
蘇清顏的語氣里帶著幾分堅定。
“你跟吳磊繼續(xù)梳理證據(jù),把道路工程的資金漏洞都查清楚,形成完整的證據(jù)鏈。”
“等合作社的第二批蔬菜采收完,村民拿到第二次分紅,咱們再啟動對付明亮的調(diào)查程序。”
“到時候就算他想鬧,村民也不會站在他那邊,趙登河也沒理由護著他。”
季鴻文算是明白了蘇清顏的顧慮。
民心才是最重要的,只有將村民們牢牢的團結(jié)在一起,才有對抗付明亮一伙的資本。
掛了電話,季鴻文當即把蘇清顏的意思跟吳磊和林曉雨說了。
吳磊點了點頭:“蘇書記考慮得周全。現(xiàn)在對付明亮,確實容易讓趙登河找到借口,說咱們‘影響基層穩(wěn)定’。不如再等等,等咱們的證據(jù)更扎實,時機也更成熟,到時候一擊必中。”
林曉雨也附和道:“合作社的番茄和黃瓜長勢都很好,預(yù)計下周末就能采收,到時候再發(fā)一次分紅,村民們肯定更支持咱們。那時候?qū)Ω睹髁粒粌H沒人會反對,說不定還能從村民嘴里聽到更多付明亮的問題。”
季鴻文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里的急切。
“行,就按蘇書記說的來。”
他把15萬咨詢費的證據(jù)和張建軍的身份信息整理好,放進了帶鎖的文件柜里。
“接下來,咱們重點盯緊盛達公司和鼎盛商貿(mào)的資金往來,看看還有沒有其他關(guān)聯(lián)賬戶。”
“另外,曉雨你多跟合作社的村民聊聊,聽聽他們有沒有知道付明亮其他問題的,比如工程上的貓膩,或者跟趙保國的私下往來。”
“我,我下午就過去!”
林曉雨鄭重的答應(yīng),并將季鴻文的指示記在筆記本上。
接下來的幾天,大家各司其職,蓮花鎮(zhèn)又暫時恢復(fù)了平靜。
付明亮這邊也沒閑著。
他每天都會去合作社轉(zhuǎn)一圈,表面上是關(guān)心蔬菜長勢,實則是在打探核查小組的動靜。
看到季鴻文和吳磊每天只盯著合作社的賬本,偶爾跟村民聊聊天。
他心里的警惕漸漸放松下來,甚至還在鎮(zhèn)政府的例會上夸季鴻文“抓民生有一手”。
這邊,吳磊委托市場監(jiān)察局的老同事張端,讓他查一查鐘繼泉的消息。
沒多久就收到張端的答復(fù)。
鐘繼泉承認身份證被付明亮借走,還透露付明亮承諾給他5000塊的好處費。
與此同時,林曉雨也打探到了新的情況。
她從東溝村的老村民嘴里了解到。
去年道路施工時,付強曾讓村民幫忙運過砂石,最后卻沒給工錢。
村民去找付明亮要,還被他以誤工為由罵了回來。
這些線索像一顆顆珠子,被季鴻文和吳磊用“資金流向”這條線串了起來。
周五下午,季鴻文正在辦公室查看文件。
林曉雨拿著合作社的采收計劃,興沖沖的走了進來。
“季鎮(zhèn)長,下周一是第二批蔬菜采收的日子,縣城的超市已經(jīng)確定好收購時間了,這次預(yù)計能給村民分更多紅利!”
季鴻文看著計劃單上的數(shù)字,臉上露出了久違的笑容。
這一刻,讓他覺得自己的工作有了意義。
他拿出手機,給蘇清顏發(fā)了條短信。
“合作社第二批蔬菜下周一采收,證據(jù)鏈已基本完善。”
很快,蘇清顏回復(fù)了四個字:“靜候佳音。”
季鴻文把手機放回桌上,目光望向窗外。
夕陽落在合作社的菜地里,金色的光芒灑在綠油油的菜葉上,像鍍了一層碎金。
季鴻文剛把合作社采收計劃放進文件夾,辦公室的門就被輕輕敲了三下。
他抬頭一看,門口站著的是縣文旅局的孫麗。
她穿著一身合身的藏青色制服,胸口隨著急促的呼吸微微起伏。
額角還沾著細密的汗珠,顯然是一路匆忙趕來。
季鴻文不由得微微皺起眉頭。
之前專項核查小組成立時,孫麗曾以“民生項目宣傳協(xié)調(diào)”的名義加入過。
后來因工作調(diào)整回了縣里。
她怎么會突然來蓮花鎮(zhèn)?
這件事恐怕沒那么簡單。
“孫科長,什么風(fēng)把你給吹來了?快請進!”
季鴻文起身迎她。
“我是無事不登三寶殿!”
孫麗走進辦公室,先往門外看了看。
確認沒人后才關(guān)上門,聲音壓得很低。
季鴻文內(nèi)心一緊,果然是被自己猜中了。
連忙招呼著她坐了下來,又讓林曉雨泡來熱茶。
“季鎮(zhèn)長,我是偷偷來的,沒跟鎮(zhèn)里任何人說。有個事,必須跟你提個醒。”
季鴻文給她倒了杯茶:“您說,我聽著。”
“最近縣里不太平,趙縣長跟李望龍副縣長走得特別近,上周我去縣委送材料,正好撞見他們在會議室里關(guān)門談話,隱約聽到‘蓮花鎮(zhèn)’、‘礦企資產(chǎn)’幾個詞。”
孫麗端著茶杯,神色凝重。
“后來我托熟人打聽,才知道趙登河最近頻繁見付明亮,還跟李望龍一起商量怎么把興盛礦場剩下的資產(chǎn)轉(zhuǎn)移出去,甚至提到要盡快想辦法讓季鎮(zhèn)長您離開蓮花鎮(zhèn),免得你查得太深入。”
“轉(zhuǎn)移礦企資產(chǎn)?讓我離開?”
季鴻文握著茶杯的手猛地收緊,指節(jié)泛白。
趙登河果然慌了,不僅怕道路工程的事敗露,更怕興盛礦場的舊案被翻出來。
之前興盛礦場就出過礦工私挖受傷的事,當時付明亮壓著沒上報,現(xiàn)在看來,這礦場里藏的貓膩恐怕比他想象的還多。
“孫科長,謝謝你特意跑來告訴我這些。”
季鴻文的語氣里滿是感激。
“你這么做,就不怕被趙登河他們發(fā)現(xiàn)?”
孫麗苦笑了一下。
“我在文旅局待了五年,早就看不慣他們那套以權(quán)謀私的做法了。之前在核查小組,我沒幫上什么忙,現(xiàn)在知道這些事,要是不告訴你,心里不安。你放心,我來的時候繞了路,沒人知道我見過你。”
送走孫麗后,季鴻文立刻拿出手機,撥通了蘇清顏的電話。
他把孫麗帶來的消息一五一十地說了,連“轉(zhuǎn)移礦企資產(chǎn)”“讓他離開蓮花鎮(zhèn)”這些細節(jié)都沒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