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作快而隱秘,無人察覺。
蘇令儀忍痛站得筆直,“蘇望舒自取其辱,與我何干?要跪,也該是你這賣母求榮的逆子跪!”
“你還敢胡說八道!”蘇云湛惱羞成怒,揚手就要打她,身后忽然狗吠狂嘯,寒意逼人。
“!!”他來不及轉頭,便被兇狠狂怒的黑背按在地上狠狠摩擦,那尖銳的爪子險些刺穿他的喉嚨。
“旋風!”連心佯裝阻止卻也不盡心,“哎呀,旋風護主,蘇三少爺可莫再對我家小姐耍狠動手了。”
“蘇令儀,你等著!我一定要你哭著回來求我。”蘇云湛哆嗦著放狠話,下一刻便被黑背的獠牙嚇得魂飛魄散,當即拽著震驚的蘇望舒連滾帶爬地跑了。
蘇望舒驚恐地聽著呼嘯而至的狂吠聲,雙腿發軟之余,心底愈發嫉恨:這死狗前世明明見她就咬,怎么可能對蘇令儀護犢子?
……
鬧劇收場,蘇令儀讓下人將旋風帶回聽懷軒。
她回到房間,褪下外衣,果然看到肩頭一片可怕的淤青,骨頭陣陣隱痛——蘇云湛下手可真狠,恨不能拆了她的骨頭!
正要上藥,窗外忽然傳來一道陰濕冷嘲:“下藥引誘旋風反擊,你倒是會借刀殺人。”
“!!”蘇令儀手一抖,嚇得藥瓶墜地。
陸硯辭斜倚窗外,淡淡看著她肩頭的可怕淤青,面色嘲諷,“文人清流,不過如此。”
“少將軍,這里是女子閨閣。”蘇令儀紅著臉拉起衣裳,惱羞成怒,“不論文人或武將,也該遵守基本的男女之防。”
“這里是將軍府。”陸硯辭言下之意:將軍府里沒有他進不得的地方,包括她的閨房。
蘇令儀氣得紅了臉,反手就要關窗。
就算寄人籬下,她也是有脾氣的。
陸硯辭黑眸一瞇,反手攥住她的右手:“祖母待蘇小姐這般愛重,竟連傳家手鐲都給了你。”
“!!”他的動作快到出其不意,蘇令儀嚇得連忙藏起左手,攥緊袖口不讓麒麟古鐲露出來。
心臟怦怦跳個不停,她強壓緊張:“祖母愛重,令儀感激在心。”
這個人言行無忌,簡直防不勝防。
若哪天被他發現左手的古鐲,只怕她要死到臨頭。
“祖母愛重,蘇小姐也該知恩圖報,別給將軍府添麻煩。”陸硯辭悄然用力,冷眼瞧著珊瑚玉鐲陷入她白皙嬌嫩的手腕,烙下一道灼目的紅印。
“今日你敢利用旋風,怎知他日你不會利用懷瑾,甚至陸家其他人?”
**裸的警告!
手鐲載著男人掌心的威壓,險些碾碎她的腕骨,疼得蘇令儀眼圈一紅,不禁委屈地嚶嚀出聲:“我沒有惡意,你憑什么處處針對我?”
小姑娘生得清純乖軟,眉眼玲瓏剔透,兩彎水霧眸仿佛瀲滟的黑珍珠一般鑲嵌其中,泛著微紅的漣漪,一路蔓延入人心,激起異樣的波瀾。
“蘇小姐這副楚楚可憐的模樣,確實招人疼……”陸硯辭猛地松手,意味不明的嗤了聲:“抱歉,我例外。”
蘇令儀憤憤咬唇:你當然例外!因為你不是人!
“你最好沒有惡意。今日之事,下不為例。”陸硯辭不動聲色地掃過她肩頭,腦海中劃過一片晃眼的白皙嬌軟,喉嚨微動。
“府里有大夫,這點小傷,蘇妹妹何必偷偷摸摸?”
“……”蘇令儀目送男人消失在回廊盡頭,才敢緩緩握住顫抖的左手腕,觸感冰冷。
這個麒麟古鐲怎么都摘不下來,只能想辦法將它藏起來。
否則,以陸硯辭詭譎邪肆的性情,說不定會為這手鐲殺了她!
只是,該怎么藏才好呢?
總不能砍了左手以自保吧?
蘇令儀看向右手腕那串血色珊瑚,忽然靈機一動:這鐲子的外形大小跟麒麟古鐲大差不差!
若是以珊瑚手鐲做模子,請人幫忙設計一款防身機關套在上頭,豈不順理成章?
只是,她初入將軍府,最親近的丫鬟也被蘇家強留在府,身邊實在無人可用……
不過,陸懷瑾的機關術非同一般。
若他肯幫忙,必然事半功倍!
蘇令儀說干就干,連夜特制幾種傷藥,準備第二天跟陸懷瑾拉近關系……
誰知道,第二天早飯時陸懷瑾沒出現,府中人也諱莫如深。
蘇令儀身份尷尬,不敢妄動,只好旁敲側擊地向溫靜姝關心兩句。
“其實也沒什么,懷瑾這一次學考又墊底了,一大早就被硯辭又批又罰,三天不能吃飯。”溫靜姝不是沒想過求情,只是這次事情鬧得格外大。
“外人都說懷瑾是不學無術的紈绔子弟,整天跟破銅爛鐵和一堆木頭為伍……他從前再生氣也只是罵幾句,這次卻公然揍了同窗。”
蘇令儀震驚地睜大眼睛:“他……揍人?”
陸懷瑾都傷得不能動彈了,如何揍人?
那位同窗未免太菜了吧?
“傷得下不來床算什么?”溫靜姝看出她的驚訝,笑侃道:“將軍府的兒郎,只要一息尚存,就有機會制敵以勝。”
“懷瑾雖貪玩,卻也不是瞎玩,想教訓人也多的是法子……況且那位同窗言語冒犯將軍府,這頓打也不白挨。”
即便她沒明說,蘇令儀也猜得七七八八。
將軍府世代英武,無一不是沙場悍將,可這些年天下漸定,朝廷潛移默化的重文抑武,將軍府的言行舉止愈發容易為文人清流指點嘲諷。
偏偏將軍府年輕一輩里,除了文武兼修的陸硯辭聲名在外,其余兒郎們皆碌碌無才,常常為人詬病。
前世,蘇家自詡文人清流,打心底里瞧不上將軍府滿門武人作風,蘇望舒更是將‘莽夫悍匪’掛在嘴邊嘲諷。
……
告別溫靜姝,蘇令儀還是去了聽懷軒。
陸懷瑾正光著膀子倒掛在廊檐下,早春風寒,吹得他滿背鞭痕青紫愈深,嘴唇微微發白。
“你來干什么?”少年人要面子,梗著脖子惡聲惡氣道,“怎么?憑你也配來看本少爺笑話?”
蘇令儀看他一身舊傷疊新痕,出于醫者本能道:“少將軍下手未免太狠,你的鞭傷還未好……”
“你憑什么說二哥的壞話?”陸懷瑾一聽更生氣,“我打了人,壞了書院的規矩,折了將軍府的顏面,二哥管教我是理所應當,輪不到你個外人挑撥離間。”
蘇令儀:“……抱歉,是我多管閑事了。”
里外不是人。
她默默留下傷藥,轉身就要走。
少年人都要面子,被她一個外人目睹如此窘狀,換了誰也不會高興。
“等一下!”陸懷瑾眉眼一壓。
“你袖子里掉出個什么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