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眼眸一瞇,反手將蘇令儀扔出窗外:“滾。”
“!!”蘇令儀墜入花叢,逃過一劫,回過神來更震驚于池中人的身份,“少將軍?”
此人竟是陸硯辭!
什么溫潤君子?
分明是陰濕惡鬼!
劫后余生,她來不及想太多,一瘸一拐地離開,結果一出門就遇到守株待兔的陸懷瑾。
“你竟然全須全尾地出來了?”少年看著她狼狽的小模樣,冷嘲熱諷道:“不過,得罪了二哥,你以后休想有好日子過!識趣的,以后就乖乖聽……”
“得罪二公子,確實沒有好下場。”蘇令儀回懟,“所以四公子最好低調點,免得待會兒打臉的時候太響。”
看她翩然離開,陸懷瑾驚呆了!
傳聞中,蘇家嫡女溫順乖巧,對父兄言聽計從,向來沒什么脾氣……這怕不是個冒牌貨吧?
……
東主院。
大將軍一醒,全府沸騰。
蘇令儀半路才尋到丫鬟帶路,趕到門口時,氣氛正嚴肅。
溫靜姝和陸硯辭立在床前恭謹問候,沈柔坐在床邊侍藥,神色間頗為拘謹,而陸懷瑾跪在房中,一臉苦逼。
“令儀來了?”溫靜姝先瞧見人,立馬笑著把她迎進門,“快來見過父親大人。今夜多虧了新夫人妙手回春,府里才有了這樣的大喜事!你們可真是將軍府的福星呢!”
大將軍陸遠征久病憔悴,面色蒼白,但眉眼間難掩武人的殺伐氣息,威嚴不減。
蘇令儀乖巧見禮,心中有些忐忑。
大將軍一直昏迷不醒,并不知道沖喜之事。
傳聞:他跟原配晉陽長公主夫妻情深,鰥居五年都不曾續弦。
前世,蘇望舒不止一次回家抱怨:大將軍易暴易怒,對她總是疾言厲色。而沈柔懦弱無能,半點不討夫君的歡心。
這一世他提前醒在新婚夜,若是不同意沖喜,便是當場將她們母女遣回蘇家也不是沒可能。
“這門親事既是老夫人定的,從今以后,將軍府就是你們母女的家。”陸遠征看著低眉溫軟的小姑娘,下意識柔了幾分嗓子,生怕嚇著人。
“陸懷瑾頑劣不堪,不敬繼母,欺負繼妹,該打!丫頭,這口氣我定會替你出的!”
蘇令儀震驚抬眸。
他不僅認了沈柔的繼室身份,還要幫她出氣……說白了就是替她們母女倆立威!
這位大將軍王,和傳說中很不一樣。
威嚴敦厚,一身正氣。
蘇望舒是不是眼睛有毛病?
“將軍,只是小孩子間的玩鬧,不礙事的。”沈柔本來想息事寧人,結果陸遠征剛正不阿,要對陸懷瑾用家法,“誰都不許求情,否則就不止十軍鞭了。”
滿屋子人都驚呆了。
軍鞭十下,非同一般。
那可是皮開肉綻的懲罰!
溫靜姝也沒想到父親如此嚴厲,連忙沖陸硯辭低勸道,“懷瑾已經知錯了!你快幫忙求求情,父親的家法甚為嚴厲……”
“懷瑾向來‘勇于認錯,下次還敢’……父親要罰,理所當然。”陸硯辭看向目瞪口呆的弟弟,溫潤一笑。
“聽說方才蘇妹妹在今夕閣門口迷路,又是你搞的鬼?這么嚇唬小姑娘,懲罰該加倍。”
蘇令儀眉眼一動。
陸硯辭出手報復,不出所料。
只是,沒想到他對親弟弟下手也這么狠?
軍鞭二十,可不是傷筋動骨這么簡單!
前世,蘇望舒對這位少將軍的評價倒是頗高:君子端方,世家典范!
可見——
這位享譽內外的少將軍演技高深,幾乎騙過了所有人!
“二哥,這太狠了吧!”迎著兄長笑盈盈的眼神,陸懷瑾嚇得一哆嗦,忽然想到蘇令儀方才的話,頓感臉疼。
二哥還真給那拖油瓶出氣啊?
“你自己頑劣不堪,還有臉怪你二哥?”陸遠征恨鐵不成鋼道,“軍鞭二十,即刻執行!抽得你不能下床,才知道好好反省。”
陸懷瑾還沒來得及喊冤,就被拖出去抽的嗷嗷叫,嚇得眾人噤若寒蟬,心下卻震驚又感慨。
本以為新夫人進門,諸位公子必然心懷排斥,百般刁難。
沒想到少將軍不僅不為弟弟求情,還主張加倍懲罰……想必他是接受了繼母和新妹妹吧?
不愧是溫潤如玉的端方君子!
為人雅正,處事明理。
……
大將軍久病困倦,很快便沉沉睡去。
按規矩,沈柔住在東主院西廂房。
母女倆關了門,氣氛忽然嚴肅。
“令儀,你怎么會知道大將軍身中秘毒?”沈柔膽戰心驚的拉著女兒,低聲質疑道,“鳭毒乃藥王谷禁藥之首,早就失傳百年,連我都只在秘籍上見過……你不該知道的!”
鳭毒是一種人死后才能被識別出來的禁毒,生前只會同化表現為宿主身體原本的病癥,查不出半點端倪。
久病方致死。
如果不是蘇令儀提醒,她今天也不可能對癥下藥,幫大將軍提前醒來。
“娘,我曾受高人指點,略懂卜算之術,故而才有此預言。”蘇令儀眉眼平靜,絲毫看不出撒謊的痕跡。
鳭毒只有病人身死后才有可能被發現!
除非是下毒之人,否則大將軍生前,任何人都看不出端倪。
前世,她也是在大將軍去世之后才知道這個秘密。
因為母親出身藥王谷,又一直貼身照顧大將軍,在他去世之后無意中發現大將軍骨質迅速疏松,異于常理。
若非高深醫者,普通人很難發現異樣。
當時母親知道這種秘毒,又驚又怕,只能回藥王谷告知外祖父,想知道還有誰會使用這種失傳百年的秘毒?
當時她正在谷內制藥,不小心聽到這個驚天秘密,卻因著對母親的怨懟未消,便沒有露面關心。
沒過多久,母親就被蘇望舒殺死了。
見母親面露驚疑,蘇令儀一語中的,“若非我略通占卜之術,又怎會知道二哥哥逼母親改嫁還債的絕密呢?”
沈柔愣住:“這一點我也奇怪……先前人多口雜,我便沒有細問。”
她心懷疑竇,但也想不出其他的理由,“以前怎么不知道你還會卜算之術?”
“占卜之道,需要機緣。更何況女兒只學了些皮毛而已。”蘇令儀神色一頓,忽然鄭重叮囑,“此事,母親暫時不要聲張。能對大將軍下此毒手的人必然不簡單,我們母女身份尷尬,萬事低調才能明哲保身。”
即便要說出真相,那也要在大將軍解毒之后。
“可鳭毒非同一般……”沈柔很害怕,匆匆站起身,“不如告訴少將軍吧!他目前是將軍府的主心骨,英明睿智,還掌管著玄甲軍,沒人敢輕易招惹的。”
蘇令儀一口拒絕,“不行!陸硯辭就是個變態……”
話音剛落,門開了。
陸硯辭站在門外,氣度清絕:“變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