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子白手持天子劍,站在大殿中央,他下達的第一道將令,就讓滿朝文武的腦子徹底宕機。
全城戒嚴,按叛國罪論處?
這已經不是狂悖,這是瘋了!
昏厥過去的魏征然被幾個小太監手忙腳亂地抬了下去,剩下的官員們面面相覷,終于有人忍不住了。
吏部尚書顫顫巍巍地站出來,他年紀大了,連跪下都費勁。
“元帥!木元帥!十日之內湊齊五十萬大軍,此事……此事古來未有啊!”
“長安城內,所有在冊兵丁,加上御林軍,滿打滿算不過十五萬人!剩下的三十五萬,您要去何處尋?”
“莫非,您真要將那些手無寸鐵的百姓,都趕上城墻去送死嗎?!”
這個問題,尖銳且致命。
所有人的視線,再次聚焦在木子白身上。
只見他緩緩轉過身,將那柄天子劍,橫于胸前。
“尚書大人,你問得很好。”
他目光掃過大殿里的每一個人。
“長安城內外沒有懦夫,微臣也不相信眼淚。”
“我只想問諸位一句,異族大軍壓境,我們,還有別的選擇嗎?”
“是打開城門,跪地請降,任由他們屠戮我們的家人,霸占我們的妻女?還是固守待援,等著邊境的諸位節度使,帶著天兵天將從天而降?”
大殿內,一片死寂。
木子白的聲音,透著一股徹骨的悲涼。
“我木子氏,長兄鎮守國門,不知所蹤。二哥三哥,血濺朝堂,尸骨未寒。”
“他們用命告訴我,這大唐,值得守。”
“我今日站在這里,不是為了什么兵馬大元帥的虛名,更不是為了獨攬大權,我只是想完成他們最后的遺愿。”
“守住長安。”
“守住這片,他們用命換來的,天家之地。”
他的話音落下,大殿之內,已經有幾位年邁的老臣,忍不住掩面而泣。
就連霍去疾那張萬年不變的冰塊臉,此刻也緊緊繃著。
殺人誅心。
這番話說完,誰還敢質疑?誰還敢反對?
反對,就是不忠。
反對,就是對不起木家滿門忠烈。
木子白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用道德,綁架所有人。
“尚書大人。”木子白看向早已呆立當場的吏部尚書,“我現在回答你的問題。”
“兵,從何處來?”
他猛地舉起天子劍,直指殿外。
“自今日起,凡長安城內,所有世家、豪族、商賈,必須于三日內,上報家中所有錢糧、布匹、鐵器、藥材之數!”
“所有物資,由兵部統一登記,統一調配!”
“凡私藏、瞞報者,一經查實,家產全部充公,男丁發配城墻,修筑工事,婦孺貶為軍營炊士兵!”
轟!
此言一出,無異于平地驚雷。
這哪里是調配,這分明就是搶劫!
“木子于!你敢!”
一名穿著華服的宗室王爺跳了出來,指著木子白破口大罵,“我李氏宗親的家產,也是你能染指的?你這是要動搖國本!”
“傳我將令!”木子白看都沒看他一眼。
“霍去疾!”
“末將在!”
“凡城中所有工匠行會,鐵匠、木匠、石匠、皮匠,即刻起,由兵部接管!所有工匠,編入軍籍,其工坊,即為軍械所!”
“十日之內,本帥要看到第一批十萬支長矛,五十萬支羽箭!若有怠慢,軍法處置!”
霍去疾上前一步,重重一抱拳。
“末將,遵命!”
瘋了!徹底瘋了!
整個朝堂,徹底炸開了鍋。
無數官員跪倒在地,哭喊著請求皇帝收回成命。
這木子于,是要把整個長安城都翻過來啊!
然而,龍椅上的葉衛青,卻緩緩站了起來。
他什么都沒說,只是緩緩的走到那個罵得最兇的宗室王爺面前。
“皇叔。”葉衛青開口道。
“國,都要亡了。還要家產做什么?”
“總不可能是買命錢吧?”
那王爺的身體,僵住了。
“來人。”葉衛青淡淡地吐出兩個字。
張忠賢立刻會意,一揮手,兩個膀大腰圓的太監便沖了上來,直接將那名王爺的官帽摘掉,捂著嘴拖了下去。
整個過程,行云流水,沒有半點遲疑。
大殿之內,瞬間鴉雀無聲。
所有人都被皇帝這雷霆手段給鎮住了。
殺雞儆猴。
葉衛青重新走回龍椅,坐下。
“大元帥的將令,就是朕的旨意。”
“誰敢再有異議,便如此人。”
他這句話,徹底為木子白的瘋狂計劃,蓋上了不容置疑的皇家印璽。
朝堂之上,再無反對之聲,只剩下一片絕望的死寂。
木子白心里,卻在飛速盤算。
五十萬大軍,當然是吹牛逼。
但三十多萬的后勤民夫,加上三萬御林軍,再加上可以從全城百姓里壓榨出的十幾萬青壯。
對外號稱五十萬,好像也不是不行。
兵馬未動,糧草先行。
這道理他懂。
不把這幫幾百年來趴在長安身上吸血的世家豪族榨干抹凈,拿什么去養活這么多人?
至于動搖國本?
國本都要被異族掀了,還在乎這些?
破而后立,不破不立。
要么不做,要么做絕。
他現在要做的,就是用最野蠻,最不講道理的手段,在最短的時間內,將整個長安城所有的資源,都擰成一股繩。
一股,足以和百萬異族大軍,掰一掰手腕的繩。
木子白收回天子劍,轉身,面向殿外。
他沒有再看那些面如死灰的官員一眼,大步流星地向殿外走去。
“木元帥,您這是要去何處?”張忠賢連忙跟了上來。
“兵部。”
木子白頭也不回。
他走到殿門前,迎著門外透進來的光,聲音不大,卻仿佛能穿透金石,響徹在張忠賢的耳畔,也響徹在這座即將迎來鐵與火的都城。
“我要用這滿城朽木,為大唐,重鑄脊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