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莫十分鐘后,越野車緩緩駛入上城區一處戒備森嚴的院落,經過兩道需要驗證身份的自動閘門,最終在一棟風格冷硬,通體灰白的建筑前停下。
“我們到了?!?/p>
高歡說著,推門下車。
江越跟著走出,抬頭打量這棟三層高的小樓。
環顧四周。
院落正中央飄揚著東夏聯邦的旗幟,左右兩側對稱分布著幾座風格類似的二層建筑。
整個區域靜默無聲,只有遠處崗亭內哨兵巋然不動的身影,
“走吧,先去筆錄室?!?/p>
高歡招呼一聲后,領著江越進入主樓。
內部光線明亮但色調偏冷,走廊安靜,偶有身穿制服的干員步履匆匆的走過,也只是好奇瞥了眼江越,并未過多停留。
拐過幾道彎,高歡把江越帶進一間陳設極簡的房間。
里面只有一張桌子,幾把椅子,以及天花板角落的四個監控器。
“小張,小劉,你倆來給江同學做筆錄?!?/p>
高歡對剛才坐主駕和副駕位置的兩名干員交代后,旋即又看向江越,“江同學,你配合一下,把事情的經過,包括你修煉的細節,盡可能詳細陳述清楚,不要有遺漏,這很重要?!?/p>
“我明白,高組長?!?/p>
江越點頭,平靜的坐在桌子對面單獨的椅子上。
安排妥當后,高歡轉身離開筆錄室,徑直走向位于三樓走廊盡頭的局長辦公室。
他敲了敲門,里面傳出一個沉穩的聲音,“進?!?/p>
高歡推門而入。
一名年齡約莫四五十歲,長相平平無奇,身材更稱得上瘦小的男人,正坐在寬大的辦公桌后。
他面前的電腦屏幕,正顯示著惠民診所事件的初步簡報。
他點按鼠標,畫面切換,江越的檔案資料清晰呈現。
“局長?!?/p>
高歡立正敬禮。
“坐?!?/p>
伍俊偉指了指對面椅子,他目光沒有離開電腦屏幕,“簡報我看了,說說現場細節?!?/p>
高歡當即將抵達惠民診所后的信息,一五一十全部告訴了方正陽。
伍俊偉右手輕輕敲擊桌面,“說說那個江越?!?/p>
“平安市下城區人,二十二歲,生父早逝,生母月前因車禍身亡,此人早慧,有神童之名,上等武道根骨,現就讀平安第四武道高等院三年級一班,母親去世后精神狀態不穩,背著遺體四處求醫,所謂自己生病應是托詞,不出意外的話,正是因為他的精神狀態,所以被林懷安盯上,意圖發展為濟世會信徒,但后來的發展,顯然失控?!?/p>
伍俊偉聞言,“有隱瞞,但合乎常理。”
伍俊偉和高歡都能理解。
如果一個學生,面對如此變故仍能表現得滴水不漏,處變不驚,反而更值得懷疑。
“經確認,他確實修成了《血海寶筏圖》,借定境成型時的神秘因子灌注突破至蛻凡四重。”
“十天,無上法,蛻凡四重……”
伍俊偉緩緩重復著這幾個關鍵詞,目光深邃,“高歡,你知道這意味著什么嗎?”
“天才……不,怪物級的資質!”
高歡似看出伍俊偉在想什么,認真道,“但他修煉《血海寶筏圖》,也意味著極高的風險,無上法,尤其是血肉兇煞相關的,對精神的侵蝕性極強,他本身精神就不太穩定,而且,聯邦也沒有《萬骨血肉寶筏通神法》的后兩卷……”
“你說的對,所以程序必須走完,審查要從嚴,但另一方面,如果他能通過我們的審查和后續監測,也算是件大好事,至于后續功法,打擊隱秘組織本就是特管局工作的重中之重,近年來,濟世會在市里的行動愈發頻繁,也是時候給他們一記重拳了?!?/p>
伍俊偉緩緩靠在椅背,目光沉靜如水。
對于一個小城市來說,出現江越這樣的存在,既是巨大的風險,也是難得的機遇。
不只是城市的機遇,也是他們個人的機遇。
在東夏聯邦,實力至上。
天才,代表著潛力。
僅靠自身去兌現潛力,極為緩慢。
但如果有人投資,那情況立刻就不一樣了。
這其中,聯邦是最大的投資方。
全聯邦的武者,自小學習武開始,便會在武道委員會備案。
武道委員會每年都會根據年齡、武道根骨、所修武學、觀想法層次、戰斗能力、社會貢獻、精神天賦等緯度,綜合評估個人價值,然后紀錄在檔。
凡被武道委員會認定為天才,且持續兌現潛力的人,都會在武道高等院、武大、研究生院,以及后續的工作單位中,得到高額的獎學金以及輔助修行資源。
除此之外。
天才所在的城市,官方機構及學校本身,也會給予額外的獎勵。
社會層面上,各種大公司大集團,更是蜂擁而至,揮舞著鈔票和資源,對天才們進行投資。
一旦投資成功,天才完全兌現潛力,將會得到千百倍的回饋。
此刻的伍俊偉,顯然便有投資江越的意思。
但前提是,江越必須通過審查。
“先完成全套筆錄和精神初篩?!?/p>
伍俊偉下令,“然后安排他在局里的安全屋住下,二十四小時監控,組成專家小組,明天上午我要看到初步評估報告,在他通過全面審查之前,消息嚴格封鎖,特別是關于無上法部分?!?/p>
“是!”
高歡雖然不認同伍俊偉的想法,但也只能起身領命。
……
做完筆錄后,江越在干員小張的帶領下,穿過幾條安靜的走廊,來到位于主樓后側的一排獨立房間。
房間不大,但干凈整潔,有獨立的衛生間和一張單人床。
“江同學,暫時需要你在這里休息,一日三餐都會按時送來,有什么需求可以按床頭的呼叫鈴,在審查結束前,請不要隨意離開這個房間?!?/p>
小張語氣客氣而疏離。
“明白,謝謝?!?/p>
江越點頭,神色平靜的走進房間,門在他身后輕輕關上,傳來電子鎖閉合的“咔噠”聲。
他走到床邊,目光游走間,在天花板、床架上,發現了數個不顯眼的微型攝像頭。
但他并沒有在意,躺在床上,閉目休息起來。
不過心中卻在不斷盤算,查漏補缺。
他身上并沒有什么破綻。
在母親出車禍之前,他的生活與所有藍星學子一模一樣。
早七晚六,學習文化課,練武。
一周五天課,兩天假期。
直到母親出車禍,他的人生才發生偏移。
但再生天賦是絕不可能暴露的。
而張家一開始便打著不付錢的想法,所以江越跟他們之間,沒有直接的經濟往來,他們做事也干凈,現在更死無對證。
哪怕特管局也查不到他身上。
退一萬步講。
就算特管局真的把張家三人的死聯系到他身上,估計也沒什么事。
天才意味著超常的權限。
超常的權限,通常又被稱之為特權。
天才都是有特權的。
哪怕在違法的事情上,亦是如此。
只要不涉及重大公共安全,以及背叛聯邦,加入隱秘組織,天才們犯法,并不與庶民同罪。
甚至哪怕是死刑,只要你足夠有價值,也可以前往一線,以戰功減刑。
除卻這一點,江越身上的瑕疵,便只剩下精神問題了。
背著死去的母親四處求醫,任誰聽了也覺得古怪,但在這件事上,江越卻是絕不會妥協。
就看特管局調查完之后怎么說了。
江越想著想著,困意逐漸來襲。
這段時間他一直在診所里修煉《血海寶筏圖》,基本上不眠不休,身體實際上已經疲憊到了極點。
他很快便沉沉睡去。
與此同時,關于江越的背調與審查工作,正在緊鑼密鼓的進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