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罪了,季老師。”
江越話落,膝蓋微屈,雙腳一蹬,整個人頓時欺身而上。
他雙手猛然探出,模仿視頻中那位武道大師的手法,以肩為樞,以肘為軸,以腕為索,纏向季宏的手臂。
季宏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幾乎及膝的手臂自然下垂,猶如兩條沉重的鐵鏈。
江越的手臂才剛剛纏上去,手腕的扭曲度便達到極限,幾乎要折斷。
或者說,已經折斷了。
但還不等骨裂聲響起,江越便控制其再生,而當他再度擰腕的時候,便知道自身手腕的極限在哪里了。
江越的反應極快,再生能力也是瞬間生效,以至于季宏根本發現不了。
他繼續以手臂纏繞。
肩關節脫臼,他瞬間再生。
鎖骨開裂,他瞬間再生。
肘部斷裂,他瞬間再生。
在一次次的斷裂和再生中,他逐漸記憶了天纏手的諸多要點。
而呈現在季宏眼中畫面卻是,江越的手臂每次都幾乎扭曲到要折斷的詭異角度,卻總能在斷裂前那一刻收住,驚險至此。
他怎么做到每一次彎折纏繞都游走在極限邊緣的?
他沉默了好久,才勉強接受這件事,開始出聲指導,“太急了,心要穩,肩肘腕要連作一體,手似蟒蛇,腰似游龍。”
江越默默點頭,先收回手臂,爾后再次纏繞而上。
漸漸地,他的動作變得流暢起來。
肩、肘、腕三關節連動,手指扣鎖時,不再生硬,而是帶著一股蛇蟒般的柔韌與狠辣。
季宏眼中的不可置信,越來越濃。
察覺到江越逐漸找到天纏手的感覺,季宏終于動了,他的手臂一抖,如長鞭一般繞向江越的手臂,后者下意識抵抗,但立刻感受到磅礴的力量傳來。
與這樣的力量做對抗,稍有不慎便會筋斷骨裂,但江越無損畏懼,不斷把自己逼到極限,哪怕真的斷了錯位了,他也能瞬間再生,然后把手臂的扭曲度微微回退,達到極限,卻又不至于折斷手臂的地步。
于是,武道場中漸漸出現了怪異的一幕。
江越和季宏的手臂,像是兩條巨蟒在彼此糾纏、翻滾、絞殺。
一老一少,一個穩如泰山,游刃有余,一個卻狀若瘋魔,在刀尖上跳舞。
時間緩緩流逝。
轉眼,一上午便過去了。
江越卻始終沒有顯出半點疲態,動作愈發純熟。
每一次扭動與纏繞,他的手臂都能精準抵達那極限。
在又一次關節錯位恢復后,江越的雙手翻飛,如蟒纏木,精準扣住季宏的手臂,勁力連環,一氣呵成!
將自身修為壓制到同等水平的季宏,一時間竟抵抗不能,被江越死死纏住雙手。
這一纏,動作圓潤,力道精準,完全是入門級的天纏手!
一個呼吸后,江越松開手,稍微平復了一下氣息,平靜開口道,“多謝季老師,我入門了。”
季宏聞言,沉默了好久好久,眼神復雜到了極點,心中竟有些失衡。
他天生長臂,最是擅長修煉天纏手,可即便如此,當初他從初學到入門,也折斷了數次手臂,耗時近月。
可眼前的少年,僅僅第一次練,便能通過在斷折的邊緣游走,一上午入門天纏手。
這已經不是簡單的天賦那么簡單了,而是怪物!
他對自身身體的掌控,簡直達到了妙到毫巔的境界。
難怪他能一夜修成七傷拳和萬化功。
再進一步去想,這小子的精神天賦到底有多恐怖,才能如此精妙的控制身體?
他留在平安四高,簡直是暴殄天物!
季宏心中略作猶豫后,決定把學費賺了之后,立刻跟他聊聊合理合法轉校的破局手段。
“季老師?”
江越的聲音響起,把出神的季宏喚了回來。
季宏盯著他,忽然笑起來,“你他娘的,還真是個怪胎!厲害,佩服,真的佩服!來來來,我們繼續練,三門武學一起練,我倒要看看,你一天之內能把這三門武學入門,又要花多久才能達到小成!”
于是兩人繼續練武。
練到興起,兩人中午都沒吃飯。
眼見江越不斷在極限邊緣游走,但精神卻始終保持高強度的集中,仿佛一臺不知疲倦的戰斗機器,季宏心中暗暗心驚,“這小子到底是不是人,他都不會累的嗎?”
一直到下午五點,季宏終于叫停了江越。
“好了!今天先練到這里吧,武學講究張弛有度,過猶不及!”
江越這才收手,有些意猶未盡。
如季宏所說,武學講究張弛有度,過猶不及,這是對的,但對他而言,卻不適用。
再生能力,可以不斷將江越的狀態再生到最佳狀態。
如果他想的話,他可以不吃飯不睡覺。
不過江越并不打算那么做,他總覺得,如果飯也不吃,覺也不睡,漸漸地就會喪失人味兒,成為機器。
那不是件好事。
“今天多謝季老師指點了,我受益匪淺!明天再來找您賜教!”
江越說罷,轉身離去。
目送江越離開,季宏久久沒有回神。
片刻后,他徑直去校長室找到顧文斌。
顧文斌坐在辦公桌后,正悠閑品茶,見季宏進來,笑呵呵開口道,“誒,季老師,辛苦了,今天感覺如何?”
“辛苦?我可一點都不辛苦。”
季宏冷哼一聲,“你的這個學生,昨天一晚上就把七傷拳和萬化功入門了,今早的時候,拿我刷了會兒樁,就又把天纏手也入門了。”
“……”
顧文斌瞳孔緊縮,手里的茶杯一頓,差點沒拿穩。
季宏盯著他,一字一頓道,“顧校長,江越不是普通的武學天才,他是個武學奇才!不,甚至可以說是怪胎!”
顧文斌顫抖著手把茶杯放下,“季老師,你知道的,這個年紀的學生,容易夸大其詞……”
“夸大其詞個屁。”
季宏皺起眉頭,“我親眼看著他展示的七傷拳和萬化功,親身陪他練的天纏手!他絕對是把這三門武學都修煉到了入門水準。”
顧文斌臉色頓時難看到極致。
這時,季宏忽然壓低聲音,“顧校長,我大概能猜得到,你為什么不讓他轉校,但我勸你別繼續那么做了,你壓不住這樣的天才的,你明白嗎?阻道之路,不共戴天,不要讓一個這樣的天才恨上你!”
顧文斌呼吸都滯了一瞬,額頭有細密的冷汗浮現。
他強笑著道,“季老師你言重了,我怎么會故意卡著他呢,我是……”
“用不著跟我解釋,你還是想想之后怎么跟江越解釋吧。”
季宏擺了擺手,“我還有事,就先走了。”
說完,他轉身大步離開。
校長室的門被帶上。
顧文斌僵坐片刻,陡然站起,猛地把茶杯砸向墻壁。
陶瓷碎片亂飛,滾燙的茶水撒了一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