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睡眠怎么樣？”

“挺好。”

為了維持自身人味兒，江越偶爾會強制自己睡覺。

他不存在睡不著的情況，只需將困意再生出來，閉眼就能入睡。

“做噩夢了嗎？”

“沒有。”

江越搖搖頭。

他兩輩子做的噩夢加起來，都沒他最近的生活更血腥恐怖。

“飲食規律嗎？”

“還行。”

雖然不規律，但食量不錯，幾百公斤荒獸肉。

“有沒有出現氣血失衡、頭暈、胸悶、暴躁、幻聽和幻覺？”

“沒有。”

幾個簡單的問題過后，粱韜忽然問道，“最近修煉觀想法的時候，有沒有什么不適感？”

“我最近沒有修煉觀想法。”

江越道。

“啊？”

粱韜愣了下，旋即認認真真看了眼江越，問道，“為什么？”

他還是頭一次遇到這種情況。

《血肉寶筏圖》可是無上法的第一卷。

江越在觀想入門后，居然可以克制住提升修為的**，這有點不可思議。

須知。

武道修煉的過程雖然煎熬，可修為一旦提升，便會立刻作用在生命進化上，那種極盡升華的強烈正反饋是會讓人上癮的！

“最近在修煉武學，就耽擱了。”

江越道。

“好吧。”

粱韜恍然。

這倒是個合理的理由。

武學修為提升的正反饋，同樣仍然欲罷不能。

粱韜低頭在筆記本上記下幾筆后，抬頭道，“這次回去記得修煉觀想法，我需要看到《血海寶筏圖》對你精神層面的影響。”

“好。”

江越點點頭。

粱韜合上筆記本，語氣放緩，“又過去一周了，關于你母親的事，你現在怎么看？”

“她只是昏迷不醒。”

江越道。

粱韜盯著江越的眼睛，仔細看了許久，這才繼續問道，“你覺得你現在的情緒和心境，相比起之前，有明顯變化嗎？”

“有吧。”

江越想了想，點點頭。

“我看過你過往留在武道委員會的精神狀態檔案，你以前不是這樣的，雖然話不多，但有明顯的情緒反應，對他人有共情能力，對家人尤其敏感，現在的你，冷漠得有點過頭了，你認為是你母親的事導致了你的性格轉變嗎？”

粱韜問。

他話音落下，江越陷入沉思。

是母親的事導致的嗎？

是有一點，但又不全是。

母親車禍后那一個月，他沒這樣。

被張岳攪亂精神世界，半瘋半傻的時候，他也沒這樣。

似乎是從再生天賦覺醒，他才慢慢變成這幅樣子的。

喜怒哀樂，一點點逐漸消失。

很顯然，這是再生天賦帶來的影響。

但由于再生天賦不是實物，他也不知道它的根源在哪里，所以無從研究。

他沉默了片刻，搖搖頭，“我也不知道。”

這件事他說不了實話。

“如果你想恢復到以前的精神狀態，我建議你多分一些時間給觀想法，然后從精神層面找解決辦法。”

粱韜道，“不知道你有沒有聽說過，聯邦關于武道強者神性和人性的研究？”

江越搖搖頭。

“武道是一條通神之路，越是武道強者，越是會喪失人性，逐漸轉變為神性，那可不是什么好事，神性聽起來偉大，但那不是人能承受的東西，所以，幾乎所有武道強者，都會尋找自己的錨點，用來穩固精神，有人把家人故土當做錨點，有人把心愿理想當做錨點，也有的人用痛苦和悔恨當做錨點。”

粱韜的話，讓江越心中一動，若有所思。

“那所謂的藥王神，便是在利用信徒當他的錨點。”

“我跟你說這個，是想告訴你，你其實也可以用這個方法，從根源上改變自身，逝者已逝，你需要一個新的錨點。”

粱韜在勸解江越。

但江越的思維卻已經發散開了。

再生天賦的位格，遠高于藥王神。

既然藥王神的神性都已經大過人性，需要大肆傳道利用信徒來錨定自身。

那再生天賦所蘊含的神性，只會遠超于祂。

所以，自己是被再生天賦的神性影響了？所以才會越來越漠然，越來越喪失人性？

江越忽然升起一個念頭來。

母親就是自己的錨點？

他有種直覺，如果不是母親的緣故，自己恐怕早就喪失人性了。

所以，自己非但不能放棄母親轉換錨點，反而需要繼續執著于此。

那除此之外。

還有沒有別的辦法，可以恢復自己的人性呢？

“梁醫生，如果一個人已經開始被神性侵蝕，那除了穩定錨點之外，還有沒有其他辦法，能讓后他恢復人性呢？如果恢復不了的話，會怎么樣？”

江越問道。

粱韜聞言，微微一愣，想了想道，“先說第二個問題吧，如果恢復不了的話，就會逐漸神化，要么成為神話生物，要么成為神化怪物，這也是聯邦特管局的主要職責之一，杜絕此類事情發生，不過，在藍星發生這種事的可能性很低。”

“至于第一個問題。”

“不知道你有沒有聽說過一句話，少年心氣是不可再生之物，很遺憾，只有以錨點穩固人性這一個方法。”

“少年心氣是不可再生之物……”

江越忽然愣住。

“不可再生嗎？”

可他偏偏擁有再生能力。

而且迄今為止，還沒有遇到他不能再生的東西。

自己之前怎么沒想到呢？

既然精神，記憶都能再生，那把自己的心理狀態，再生回到過去，不就能解決沒有人性這件事了？

想通之后，他心念一動，當即想把自己的心境狀態，再生回到穿越前的少年時期。

他穿越到藍星時已經三十來歲了，早已被社會磨平了棱角，所以在藍星的這二十來年，他的性格和情緒，本身便越來越老成越來越無趣了。

而武道修行，要的是一往無前的少年氣和英雄氣。

然而讓江越大感意外的是。

這次再生居然失敗了！

他終于觸及到了再生這項能力的極限。

“所以，跨越時空宇宙的再生，是不可以的。”

不過。

在再生失敗的同時，江越隱隱有種感覺。

這是現階段再生天賦的極限，而不是它真正的極限。

隨著自己的修為提升，再生天賦的極限，也會隨之提升。

心中把這件事記下后，江越又試著把心境再生回自己在藍星的少年時。

那段時光，由于接觸的人，生活中經歷的事，他的性格短暫的不那么老成，而是充斥著少年意氣。

而這次，他成了！

再生成功的那一瞬，江越只覺腦海中的一切變得鮮活起來，原本長期壓抑漠然的情緒，也在瞬間發生轉變。

神性消退，人性回歸！

“原來再生天賦還能這么用，我之前怎么沒想到呢？還是它故意讓我想不起這件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