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了許久，屠野輕咳一聲，朝江越問道，“在你眼里，你母親是什么樣子？”

“正常人的樣子，只是昏迷不醒。”

江越的回答，一如當初面對粱韜時。

屠野聞言，略作思考后道，“她的傷勢很重，我也只能試試，主上雖有血肉再生之能，但我只是祂的信徒，會些祂恩賜的血肉之術。”

他沒有試圖去和江越爭論，硬要改變他的認知。

畢竟，就連聯(lián)邦的精神醫(yī)生都做不到的事，他憑什么可以？

而且，特管局敢放他回歸社會，那就意味著，縱使他的精神有問題，但也絕不是什么大問題。

既然如此，自己只需要順著他，陪他瘋就行。

“我明白的。”

江越道。

“好，那便開始吧。”

屠野說完，當即抬手結印，口中低聲誦念起來。

短短數(shù)秒后，一道淡薄的血色虛影便在其身后緩緩浮現(xiàn)。

江越能明顯感覺到，這道身影體內蘊含的力量，要遠高于林懷安施術時召喚出來的虛影。

這很正常，屠野的修為遠高于林懷安，他的恩賜能力水平也同樣如此。

只見，那道身影右手輕揮間，一道血色光芒灑落在母親身上。

在屠野眼中，枯骨沒有任何變化。

但在江越眼中，母親的蒼白的面龐卻瞬間涌現(xiàn)出淡淡的血色。

與此同時。

江越隱約間覺得，自己好像多了一絲情緒。

喜悅的情緒。

他驟然反應過來。

自從上次將心境再生回到藍星少年時之后，隨著時間的流逝，他的人性又漸漸淡去，神性再次占據(jù)主導。

而他從始至終，竟沒有發(fā)現(xiàn)這件事。

這不對勁！

“再生天賦一直在影響著我，從今天開始，每天早晨八點，固定再生一次心境。”

江越動念間，把心境再生回少年時。

緊跟著陷入沉思。

如果說，上一次與粱韜會面時，關于母親是自己錨點的事只是猜測的話，現(xiàn)在就是百分百確定了。

“再生天賦雖然好用，但它的位格太高，所蘊含的神性會時刻影響我，如果當初不是對媽媽的死執(zhí)念過深，想必現(xiàn)在的我，已經是喪失人性的怪物了。”

不過，他并沒有因此而升起往后需要更在母親身上上心的念頭。

因為這本就是他一定要做好的事！

在他心念電轉之時，屠野又施展了兩次恩賜之術，然后轉頭望向他。

他當即露出驚喜的表情，“主上的恩賜果然有用，我媽媽的狀態(tài)正在好轉！”

他說的是實話。

屠野聞言，只是略微沉默，便繼續(xù)施展恩賜之術。

他又不是特管局干員，只要江越能堅定的信仰藥王神，他并不在乎江越的精神狀態(tài)。

隨著一次又一次的施術，屠野的面色漸漸蒼白起來。

他止住印訣，長吐出一口氣，“暫時先到這里吧，主上的恩賜雖豐，但我的修為有限，若強行施術，恐遭反噬。”

頓了頓，他關切問道，“你媽媽狀態(tài)如何了？”

“多虧了館主和主上，比剛才好多了。”

江越道。

“那就好。”

屠野面露喜色，循循善誘，“你媽媽的病情，不是一朝一夕能治愈的，我也不可能每天都為她施術，所以我建議你向主上祭祀求得恩賜，只要獻上足夠鮮活的血肉，主上從來不會吝嗇將祂的力量賜予信徒。”

“館主，我該怎么做？”

江越毫不猶豫的問道。

他不是在假裝詢問，而是認真考慮做這件事！

此前在惠民診所的時候，他也曾想過向藥王神獻祭，成為他的信徒。

但由于擔心被藥王神注視，從此被祂盯上，甚至暴露再生天賦，他最終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

然而，經過這段時間對藥王神，對聯(lián)邦武道修行體系，以及對武道法相級別強者的了解。

他確定了幾件事。

首先第一件，藥王神遠在不知多少光年外，祂雖然可以跨越星河，以精神影響物質，但其實影響力非常小。

祂不可能關注到藍星某個小城市的某個信徒的異常。

其次。

再生天賦的位格遠高于藥王神，無論是他獻祭的血肉也好，又或是通過再生改變恩賜狀態(tài)也罷，都不會被祂發(fā)現(xiàn)。

祂沒那個資格。

所以，在能確保自身絕對安全的情況下，江越才動了信仰祂，靠祭祀祂獲取恩賜的念頭。

江越的態(tài)度，讓屠野大喜，立刻道，“最初的獻祭，必須是自己的血肉，那是與主上締結契約的儀式，當你成為真正的信徒后，主上會賜予你恩賜之術，以及血肉獻祭之能，屆時你便可以獻祭他人血肉，代替自己供奉祂。”

“來，我現(xiàn)在教你手印與禱言。”

話落。

屠野雙手合于胸前，十指交錯，掌心緩緩轉動。

“記住，食指與拇指相抵，是血肉契合，中指下勾，是心與骨的鎖環(huán)，其余三指垂于掌下，象征順從與歸一，此印名為生血契，結下此印時念出祭祀禱言，主上的目光便會注視你。”

江越照著屠野的姿勢，緩緩結印。

屠野的笑意更深，開始低聲誦念起禱言。

江越則逐字逐句復誦。

隨著最后一個字落下，江越的身后有淡薄的血氣浮現(xiàn)，但尚不成形。

“很好，主上已經聽見你的呼喚了，下一步，獻祭。”

說話間，屠野遞給江越一把骨刃，江越劃破雙手手腕，鮮血汩汩涌出，卻沒有流向地面，而是被身后的虛影所吸引，緩緩飄飛過去。

注入鮮血后，那虛影終于化作人形。

就在虛影成型的瞬間。

江越感覺到一道力量從虛無中涌現(xiàn)，注入到他的體內。

屠野激動的幾乎要跪下。

“主上賜恩了！你被祂接納了，江越，從今日起，你就是祂的信徒！”

屠野的眼中滿是欣喜，“往后你若想獻祭自身血肉，何時何地都可以，但若要獻祭他人血肉，則需立下一處祭壇，這些我都會慢慢教給你的，至于現(xiàn)在，你可以試著使用主上賜予你的能力了。”

江越正有此意。

他迫切的想知道，自己朝母親施展藥王神的恩賜之術，會帶來什么不同的變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