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微微亮時,晨光透過窗戶的縫隙溜進來,落在楚筱蓮的臉上。
她睫毛顫了顫,緩緩睜開眼睛,發現自己靠在傅琛懷里,臉頰瞬間泛起紅暈。
她輕輕起身,盡量不打擾到傅琛,躡手躡腳地走向洗手間。
傅琛其實早就醒了,只是舍不得打破那份親近,他瞇著眼睛,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洗手間門口,心里滿是不舍和依戀——
要是能一直這樣抱著她,該多好。
楚筱蓮從洗手間出來時,傅琛趕緊閉上眼睛,假裝還在睡。
她走到病床邊,給傅州掖了掖被角,又輕手輕腳地坐回沙發上,拿起搭在旁邊的外套,小心翼翼地蓋在傅琛身上。
外套剛碰到傅琛的肩膀,他就“幽幽醒來”,聲音帶著點剛睡醒的沙啞:“醒了?”
“嗯。”楚筱蓮點頭,手指還停留在外套的衣角。
傅琛看著她還有點蒼白的臉,突然想起什么,手伸進口袋里摸了摸,然后神秘地沖她抬了抬下巴:“阿蓮,給你變個魔術。”
楚筱蓮挑眉,好奇地湊過去,手肘撐在膝蓋上:“什么魔術?你還會這個?”
在她的印象里,傅琛從小就是沉穩可靠的樣子,連玩笑都很少開,更別說“變魔術”這種帶著點孩子氣的事。
傅琛笑著攤開手掌,掌心靜靜躺著一顆裹著米白色糖紙的大白兔奶糖,糖紙邊緣因為被他揣在口袋里太久,還帶著點體溫焐熱的軟意,甚至能看到一點細微的褶皺。
楚筱蓮的眼睛瞬間亮了,像看到了小時候最愛的寶貝,可是媽媽卻從來不讓她吃糖,伸手就要去拿:“哇,大白兔!我好久沒吃了!”
可她的手剛碰到糖紙,傅琛突然攥緊手掌,往后一躲,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別急啊,小時候怎么跟你玩的,忘了?”
楚筱蓮的動作頓住,腦海里突然閃過一段模糊又溫暖的畫面——
那時候她才十三歲,數學考試只考了六十分,回家后躲在房間里蒙著被子哭,連晚飯都不肯吃。
傅琛放學回來,敲了敲她的房門,聲音溫柔得能化開水:“阿蓮,出來看看,哥哥給你帶了什么?”
那時候的傅琛才十四歲,已經比她高出一個頭,穿著藍白相間的校服,袖口挽到小臂,露出干凈的手腕,手里還攥著兩顆大白兔奶糖。
他蹲在她面前,雙手握拳輕輕晃了晃:“猜猜哥哥手里有幾顆糖?猜對了,都給你。”
楚筱蓮揉著通紅的眼睛,抽抽搭搭地看了看他的左手,又看了看右手,滿腦子都是試卷上的“60”,下意識地說:“6、6顆!”
傅琛忍不住笑了,伸手揉了揉她亂糟糟的頭發,然后慢慢打開右手——
掌心只有三顆大白兔,糖紙在臺燈下泛著淡淡的光。
“阿蓮真棒,猜對了,”他的聲音里滿是寵溺,“這三顆先給你,哥哥還欠你三顆,以后補給你。”
后來媽媽就和傅叔叔離婚了,她在也沒吃到剩下的三個糖。
想到這里,楚筱蓮忍不住笑了,眼眶卻有點發熱,鼻尖也微微泛紅。
她伸手去撓傅琛的胳膊,語氣帶著點嗔怪:“怎么,這算是還債嗎?欠了我十幾年,就一顆糖想打發我?”
“嗯,哥哥來還債了~”傅琛也笑,身體微微后傾,靠在陪沙發上,故意逗她,“但是你夠得到才能是你的~”
楚筱蓮不服氣,往前湊了湊,伸手去搶他攥著糖的手:“不管,我現在就要吃!你快給我!”
她的動作帶著點孩子氣的蠻橫,手指勾著傅琛的手腕,輕輕往自己這邊拉。
傅琛本就沒怎么用力,被她這么一拽,身體突然失去平衡,往后一倒,帶著楚筱蓮也跟著撲了過去——“咚”的一聲輕響,兩人一起摔在了沙發上。
楚筱蓮的手還抓著傅琛的手腕,整個人趴在他的胸口,鼻尖剛好碰到他的襯衫領口,一股淡淡的雪松味撲面而來。
這是傅琛一直用的香水,不濃烈,卻帶著讓人安心的味道,瞬間包裹住了她。
傅琛的心跳瞬間漏了一拍,然后猛地加速,像擂鼓一樣“咚咚”響,震得他自己都能清晰地感受到,連胸腔都在微微發燙。
他垂眼看向趴在自己胸口的楚筱蓮,她的頭發散落在他的鎖骨處,帶著點洗發水的玫瑰花香,和他身上的雪松味混在一起,格外好聞。
她的臉離他只有幾厘米,長長的睫毛輕輕垂著,像兩把小扇子,偶爾會輕輕顫動一下;鼻尖微微泛紅,大概是剛才動作太急;嘴唇因為剛才的拉扯,抿成了一個小小的弧度,看起來軟乎乎的,讓人忍不住想靠近。
傅琛的喉結不自覺地滾動了一下,視線牢牢鎖在她的嘴唇上,竟有些移不開眼,連呼吸都放輕了幾分。
他甚至能清晰地看到她唇瓣上淡淡的唇紋,想起小時候她哭鼻子時,嘴唇會抿成一條委屈的線,那時候他就想,要是能把她的眼淚都擦掉,把所有的甜都給她就好了。
可楚筱蓮完全沒察覺到他的異樣,還以為他是故意躲著不讓她拿糖。
她按住傅琛的胸膛,身體微微撐起一點,另一只手繼續去掰他攥著糖的手指,語氣帶著點撒嬌的蠻橫:“傅琛!你別躲了!快給我!”
她的手掌按在傅琛的胸口,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腔里的震動,卻只當是他在笑,沒多想。
直到她的指尖終于撬開傅琛的指縫,把那顆大白兔奶糖搶了出來,才歡呼一聲:“搶到了!”
她開心地從傅琛身上爬起來,坐在沙發上,像個拿到戰利品的小孩,小心翼翼地剝著糖紙,指尖捏著糖紙的一角,慢慢展開。
傅琛還躺在那里,胸口的位置似乎還殘留著她的溫度,心跳快得根本停不下來,連耳根都悄悄紅了,一直蔓延到脖頸。
他看著楚筱蓮的側臉,她剝糖紙的動作很認真,嘴角還帶著淺淺的笑意,陽光透過窗戶的縫隙落在她的發梢,泛著一層淡淡的金光,讓她看起來像被籠罩在一層光暈里。
“怎么了?”楚筱蓮剝好糖,轉頭就看到傅琛還愣愣地躺在那里,眼神有點發直,手指還保持著剛才攥糖的姿勢。
她伸手推了推他的胳膊,語氣帶著點擔心:“我弄疼你了?剛才摔下來的時候沒碰到哪里吧?”
傅琛這才回過神,趕緊坐直身體,伸手揉了揉胸口,故意皺著眉,一臉“受傷”的樣子:“對,內傷很重,得用糖才能治好。”
他低頭不敢看楚筱蓮的眼睛,怕自己眼底的喜歡藏不住,只能假裝整理襯衫的袖口,指尖卻在悄悄摩挲著剛才被她碰過的地方。
“切~”楚筱蓮也沒多想,把剝好的奶糖咬了一半在嘴里,濃郁的奶香味瞬間在口腔里散開,甜得她瞇起了眼睛,像只滿足的小貓。
可她嚼了兩口,突然想起什么,轉頭看向傅琛——
他正低頭看著自己的手,嘴角還帶著點沒褪去的笑意,耳朵尖似乎還泛著紅。
楚筱蓮看著他的側臉,心里突然軟了軟。
她把剩下的一半奶糖湊到他面前,遞過去:“想吃嗎?賞你一半,誰讓你是我哥呢。”
傅琛的身體瞬間僵住,他慢慢抬起頭,看到楚筱蓮手里舉著半顆奶糖,糖上還帶著一點她的唇溫,晶瑩的糖體在晨光下泛著微光。
她的眼神里滿是純粹的善意,沒有絲毫曖昧,卻讓傅琛的心跳再次失控。
他張了張嘴,想說“我不吃,你吃吧”,可話還沒說出口,楚筱蓮已經把那半顆糖遞到了他的嘴邊,語氣帶著點不容拒絕的親昵:“別人我可不給,就給你。”
傅琛只能微微低頭,張開嘴,讓她把糖放進自己嘴里。
濃郁的奶香味瞬間漫開來,比他小時候吃過的任何一次都要甜,甜得他心里像灌了蜜,連呼吸都帶著點甜味。
他甚至能隱約嘗到一點她留在糖上的、淡淡的口紅味道,很輕,卻像一根羽毛,輕輕撓在他的心尖上,讓他整個人都變得柔軟起來。
“甜嗎?”楚筱蓮看著他,眼睛亮晶晶的,像在等待夸獎的小孩,舌頭還無意識地舔了舔嘴角。
傅琛慢慢嚼著糖,點了點頭,聲音比平時低了幾分,帶著點不易察覺的沙啞:“很甜……比以前吃的,都甜。”
他說的是實話,這顆糖里,藏著他藏了十幾年的心事,藏著他不敢說出口的喜歡,怎么會不甜?
楚筱蓮滿意地笑了,邊嚼邊說:“我就說嘛,大白兔還是以前的味道最好吃。對了,你怎么會帶這個?你平時不是不吃糖嗎?”
傅琛的手指輕輕摩挲著剛才攥過糖的掌心,語氣自然地說:“從酒店回來路過便利店,看到貨架上有,就想著你小時候愛吃,順手買了幾顆,沒想到剛好能用上。”
他沒說的是,他看到大白兔奶糖的瞬間,腦海里第一個冒出來的就是楚筱蓮的臉。
她小時候吃到糖時眼睛發亮的樣子,所以想都沒想就買了,甚至還特意挑了包裝最完整、沒有一點褶皺的一顆,怕她嫌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