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爆響聲落下。
一股灼熱感在他左臉顴骨處炸開。
溫熱的液體瞬間涌出,順著臉頰滑落,滴入嘴角。
咸,腥。
周愷下意識地后撤半步,抬手隨意一抹。
“反應不錯。”
陳平收拳而立,臉上沒有絲毫歉意,甚至連波動都沒有。
他的眼神平靜得像一汪深潭。
“但,還可以更快!”
話音落下,陳平重新擺開架勢,那股凝實的殺意再次鎖定周愷。
“繼續!”
周愷深吸一口氣,混雜著血腥味的空氣灌入肺葉。
臉上那道傷口傳來的刺痛,猶如打開了他腎上腺的某個閥門。
來了……熟悉的感覺。
心跳聲如戰鼓般擂響,血液在血管里奔騰咆哮。
渾身上下傳來一陣細密的戰栗,不是因為恐懼,而是因為興奮。
“好!繼續!”
周愷咧開嘴,滿足地笑了,舌尖舔過嘴角的血跡,眼神中的清明被一種瘋狂所取代。
世界在他的感知中迅速褪色,只剩下黑白。
陳平不再是一個教練,而是一個由無數要害和弱點構成的集合體。
咽喉、眼眶、太陽穴、膝關節……
轟!
周愷在地板上猛地一踏,整個人如炮彈般射出。
他不再防守,不再閃避,而是將自己這些天學到的所有技能——【綜合格斗】【輕盈步伐】【索拉卡劍術】……
全部糅合成最原始最純粹的攻擊!
陳平的嘴角同樣浮現出了笑意。
不錯,就是這樣!
這才是我看中的人!
拳掌相交的悶響,骨骼碰撞的脆鳴,在這片封閉的空間內瘋狂回蕩。
從下午三點,到晚上九點。
整整六個小時。
周愷記不清自己被擊倒了多少次,也記不清自己有多少次在昏厥的邊緣被劇痛喚醒。
左臂脫臼三次,被陳平隨手按了回去。
右腿肌肉撕裂,現在還火辣辣地疼……
九點零一分,當周愷再次試圖從地上爬起來時,身體終于不堪重負。
再多的腎上腺素,也無法讓這具瀕臨極限的機器再次啟動。
他靠著武器架,渾身的每一寸肌肉都在顫抖。
而他對面,陳平只是額頭見了些許微汗。
“陳教練。”周愷的聲音嘶啞,“這也是古武帶來的效果?”
“是。”陳平隨手拿起一把單刀,看似漫無目的地比劃著,刀光在燈下閃爍,冰冷刺骨。
“和我打,你用了幾成力?”
陳平眉頭一挑,失笑道:“我不想打擊你的自信心,以后再說吧。”
“是嗎……”
周愷不再追問。
問了也是白問。
力量的差距,得用拳頭去丈量。
早晚會知道的。
他閉上眼,看著收獲的字幕。
【綜合格斗經驗值 5】
【輕盈步伐經驗值 7】
……值了。
在他沉心恢復時,陳平忽然開口:“有一點你超出了我的預料。很少有人在你這個階段,就能做到利用情緒,而不是被情緒操控。”
周愷睜開眼,眼神依舊清明,或者說,是一種獨有的冷靜。
陳平放下單刀,毫不吝嗇贊美:“學會利用激素,利用情感,把身體當成可以隨時超頻的機器,是成為一個合格武斗家的前提。你已經擁有了掌控更強力量的鑰匙。”
周愷抬手,輕輕觸碰了一下顴骨上已經結痂的傷口。
“原來如此。你那一拳,是為了讓我進入狀態……”
“不。”陳平搖了搖頭,臉上露出無辜的笑容,“純粹是我興頭上來了,一時間力道把控不足。”
周愷:“……”
“去吃晚飯吧。”陳平轉身,“我的承諾不變。如果你還能回來,直到明天早上,我會一直在這里。”
周愷眼神一閃,點了點頭道:“好,我需要幾個小時。凌晨,我還會回來。”
他準備回一次夢魘,用壁爐恢復全身的疲憊。
……
隼翼拳館樓下,盧燕背著包,已經等了一個多小時。
看到周愷下樓,她立刻小跑過來,敏銳地發現了周愷臉上的傷口,頓時柳眉倒豎。
“怎么不接電話?又是那個教練干的吧?他到底想怎么樣?不行,我要舉報他!”
竟然有人在一直等著自己,這讓周愷心中若隱若現的緊張感消失了不少,卻也因此更加疲憊了。
周愷抬手,按住她準備撥號的手機。
“姐,誤會。陳教練是為了我好。”
盧燕被他看得一愣,臉頰微紅,不自然地推開他的手,翻了個白眼:“得,我白關心了!”
周愷笑了笑,露出恰到好處的歉意:“今天我請你吃飯?”
話音落下,他好像想起了什么:哦,對了,飯錢還是昨天你打給我的。
盧燕一臉傲嬌,叉腰點頭:“誰要吃你這個窮小子的飯!”
然而,二十分鐘后……
大排檔里,盧燕歡快地夾走周愷面前的生煎包。
兩人都在鍛煉身體,食量不錯。
第一次點的菜品吃完,才勉強五分飽。
盧燕便招呼服務員加點菜。
趁著加菜的間隙,周愷狀似隨意地問道:“燕子姐,我姐最近是不是交了個叫隋蝶的朋友?”
盧燕是周晴的大學舍友,好閨蜜,關系親近到好像親姐妹……
以至于周愷幾乎都把她當親姐姐了。
盧燕的動作一僵,嘴角扯了扯,眼神閃躲到了一邊:“哈……她都帶人見你了?”
周愷瞇了瞇眼:“她到底是什么人?”
盧燕好像在瞞著什么,支支吾吾地說道:“反正我不咋清楚,就知道她倆……去年,就認識了。”
去年嗎?
周愷安心了,之前的判斷得到了證實。
至于隋蝶到底在和自己姐姐搞什么,這個最好還是不要關心了。
周愷和盧燕視線相交,彼此都有種知道對方在想什么的感覺。
盧燕干笑一聲,表示有些東西咱們就別談了。
“都在果汁里!”
盧燕舉起橙汁。
周愷也舉起了自己的荔枝汽水。
……
酒足飯飽后。
“我去結賬,你待著。”
盧燕說好戒酒,結果一杯果汁下肚,就有點壓抑了。
很快,六兩白酒下肚,燒得她趴在桌上,成了一灘爛泥。
對周愷來說,這純屬意外。
‘看來得先想辦法把燕子姐弄回家。’
周愷搖了搖頭,拍了拍盧燕的肩膀,示意她別亂動。
他快步走向前臺。
“結賬。”
然而,沒想到的是,前臺姑娘的下巴幾乎快要砸在柜面上,腦袋一點一點,像個不倒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