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侵蝕加深了】
【你的侵蝕進度已達4/9,請避免死亡】
“嗬!咳咳——呼!”
周愷猛地從地板上彈起,像是被無形的手扼住喉嚨又突然松開,肺部火燒火燎地渴求著空氣。
視野從一片混沌的血色中掙脫,壁爐里的火焰在他的瞳孔中跳動。光芒溫暖,卻驅不散深入靈魂的寒意。
他臉色慘白,汗水混著壁爐煙灰的微塵,在臉上留下一道道狼狽的痕跡。
好久沒死過了。
但周愷沒有時間癱軟或哀悼。
那股被撕裂的劇痛仿佛還殘留在神經末梢,被怪物撕裂的瀕死感如影隨形。
“怪物都在鐘樓……必須立刻封死大門!”
周愷一個踉蹌,幾乎是撲向那扇被砸得稀爛的大門,手掌重重按在滿是裂痕的木料上。
“修復!一點光都不能透進來!”
一點經驗值在面板中蒸發。
木屑倒卷,纖維重組,發出嘎吱聲,最后“砰”地一聲嚴絲合縫關上門。
整扇門的質地都變得更加緊實細密。
看來,一點通用經驗值用來修門,綽綽有余,甚至還順手做了個翻新。
搞定大門,周愷轉身,從地上提起那條比常人腰還粗的甲士斷臂。
他利索地取下掛在鐵手套上的護符。
然后,毫不猶豫地將那截沉重的斷臂扔進了壁爐。
【燃燒時長:六小時五十分鐘】
看著這個數字,周愷緊繃的神經稍稍一松,隨即咂了咂嘴。
“一條胳膊比一整只徘徊者還耐燒。這鐵罐頭,簡直是移動的優質燃料包。”
橘紅色的火焰在他眼中倒映,那股被圍殺至死的憋屈與憤怒,正在緩慢而堅定地發酵。
總的來說,這場超出預料的臨時行動,收益遠大于損失。
他失去了一盞油燈,一把花費了五點經驗值的雙手劍……
但,他宰了三只怪物。
換來了二十四點經驗值和一段記憶。
其中七點,他毫不猶豫地砸在了隼擊術上,一點用來修門。
現在,面板上顯示著【通用經驗值:16】。
“今夜,到此為止。”
壁爐的火光能驅散侵蝕,恢復能夠復活的次數。
但效果顯然在遞減……
或許這次之后,再想補滿一條命,就得花上好幾天。
然后是十幾天……直到永遠。
“復活的機會,比命還金貴。以后除非被堵死在板邊,否則絕不能再這么玩了!”
接下來的一整夜,周愷就守在壁爐前,近乎瘋狂地練習著。
他像一頭受傷后躲回巢穴舔舐傷口的孤狼,拼命磨礪自己的爪牙。
心中那點微不足道的自得早已被碾得粉碎,剩下的,只有最原始最狂妄的求生欲。
以及,從無邊恐懼中孕育出的滔天怒火!
“等現有的技能肝到滿,再拿到更多使用的技能……”
“我要殺穿這個該死的小鎮!”
……
十二點四十。
楚思雯家中。
她猛地睜開眼,臉色煞白如紙,睡衣被冷汗徹底浸透,緊緊貼在身上。
客廳里,無夢組織的成員們聽到動靜,視線齊刷刷地投了過來。
楚思雯嘴唇哆嗦著,聲音帶著哭腔:“幫幫我……求你們,幫幫我。”
她死在了夢里。
即便黃璋已經把對抗夢魘的技巧,烙進了她的潛意識,但在那無法言喻的恐怖面前,她依舊脆弱得像一張被浸透的餐巾紙。
又一次凄慘的死亡,讓她徹底相信了夢魘癥的存在。
丁三的手掌皮膚粗糙,卻很溫暖。
她挨著楚思雯坐下,用手掌輕輕蓋住女孩冰涼柔軟的臉蛋。
“這就是夢魘。”
“不管你是男人還是女人,好人還是壞人,有錢還是沒錢……”
“絕望會選中任何人,讓你在日復一日沒有好夢的痛苦里,走向死亡。”
“就算你運氣好,本事大,做對了所有選擇……也無非是活得比別人久一點而已。”
丁三摩挲著楚思雯的臉:“睡一會兒吧。”
“你可能會覺得,這一切都只是一場噩夢,醒了就什么都沒了……”
丁三朝黃璋遞了個眼色。
黃璋會意,從牌堆里抽出一張黑桃四,輕輕蓋在了楚思雯的雙眼上。
一種奇異的安寧降臨,她很快便沉沉睡去。
丁三這才站起身,用一種近乎冷漠的平靜語氣,說完了后半句話:“然而,當白天再度結束,你會發現,夢魘永無休止。”
話音落下,房間里的空氣都沉悶了幾分。
“三姐。”
樸孝尹眼角抽動了一下,看向丁三。
丁三擺了擺手,朝葉子偏了偏頭:“她失敗了。”
“這是十一號的第幾次夢魘?”
葉子停頓了一下,似乎在回憶:“第三次……或者第四次。”
丁三嘴角嘲弄地哼道:“五天內,她就會死。”
“丁三!”
黃璋攥緊了拳頭,再也聽不下去。
就在這時,另一名成員快步走進臥室。
他壓低聲音提醒道:“有案件,異事局叫我們去一趟警局。”
丁三點了點頭:“小尹,你和葉子留下。”
“我們走一趟。”
樸孝尹看著楚思雯的睡顏,總覺得臉上有些發燙,他深吸一口氣,輕輕“嗯”了一聲。
有葉子在,就不算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應該……還好。
丁三幾人迅速收拾好裝備,即刻出發。
臨出門前,丁三忽然回頭,補充了一句:“按慣例,小姑娘醒了要是有什么要求,盡量滿足。”
“這次的經費,從我賬上扣。”
“另外,記錄一下她的夢魘類型。”
樸孝尹嘴角不自覺地抽了抽,用力點頭:“好,三姐。”
“保證完成任務!”
……
“呦,這不是被大學生撂倒的黃大偵探嗎?”
“老黃,這兩天恢復得怎么樣?”
西山市異事局,幾個文職人員對著黃璋擠眉弄眼地打著招呼。
其中就有那天跟著樸孝尹和黃璋一起去跟蹤周愷的,這事兒顯然已經成了局里的新梗。
黃璋臉上一熱,刻意避開這個話題。
他開門見山:“閑話少說,案子呢?”
那人聞言,按了按對講機:“李隊,二隊的人來了。”
說完,他對黃璋微微一笑:“警隊的,你們聊。”
異事局內部稱自己為一隊,去年收編的民間組織“無夢”則保留番號,內稱二隊。
幾分鐘后,黃璋幾人見到了警隊的李向前。
他身高體型都很大眾,臉上胡子拉碴,穿著一件皺巴巴的警服,看起來幾天沒合眼了。
他似乎認識丁三,一見面就直奔她而去。
“你叮囑我盯著的東西……又冒出來了。”
丁三聽到這話,手指下意識地抽搐了一下。
“去現場。”
凌晨兩點二十。
李向前帶著一個年輕警察,和無夢的幾人來到了交管停車場。
他打著手電,領著丁三找到了那輛孤零零的黃色公交車。
“105路公交。昨晚報案說出了車禍,車頭保險杠都撞彎了,就是找不到人。”
“我想……應該又是你說的那種東西吧。”
“真沒想到,竟然在西山出現了……這……”
丁三皺眉:“當時車上只有司機?”
李向前道:“兩個……不對,一個乘客。摔暈了,還在醫院。”
丁三眼神一凝:“到底幾個?”
李向前旁邊那個年輕警察不樂意了:“你這什么態度?別在這兒大呼小叫的。”
“滾犢子!跟三姐說話客氣點!”
李向前眼睛一瞪,一腳狠狠踹在年輕人的屁股上。
小年輕頓時“哎呦”一聲,不敢再吭氣。
李向前這才不太確定地說道:“大概率是兩個乘客。有一個不知道什么原因,跑了。”
“那個人……不會和蜃怪有關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