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陽光透過寫字樓的落地窗,在地板上投下刺眼的光斑。楊藝菲坐在真皮沙發(fā)里,指尖劃過平板電腦上《花樣年華》發(fā)布會的流程表,嘴角噙著一絲期待的笑意。玻璃幕墻上貼著巨大的宣傳海報,畫面里楊紅穿著碎花裙在麥田中起舞,裙擺揚起的弧度里滿是生命力,看得她心頭一陣發(fā)燙。
“菲導,”助理小陳抱著一摞文件快步走進來,白色襯衫的袖口挽到小臂,額角沾著細密的汗珠,“明天發(fā)布會的流程已經(jīng)和主辦方核對三遍了,媒體名單也確認完畢,楊紅那邊剛才打電話說,會提前半小時到現(xiàn)場彩排走位。”
楊藝菲抬頭,眼底的笑意更濃:“辛苦你了,再和安保團隊對接一下,確保現(xiàn)場秩序,別出什么意外。”她頓了頓,又補充道,“尤其是記者區(qū),把提問環(huán)節(jié)的時間把控好,別讓無關的問題打亂節(jié)奏。”
“您放心!”小陳用力點頭,“安保那邊我已經(jīng)溝通過了,到時候會安排專人維持秩序,絕對不會出問題。”
小陳轉身出去時,桌上的老式座機突然“鈴鈴鈴”地響起來,尖銳的鈴聲刺破了辦公室里的寧靜。楊藝菲隨手拿起聽筒,還沒來得及開口,聽筒里就傳來羅母那熟悉的、帶著不耐煩的聲音,像一把粗糙的砂紙,瞬間磨掉了她心頭的暖意。
“羅菲!你翅膀硬了是不是?連家里的電話都敢不接了?”羅母的聲音透過電流傳來,帶著毫不掩飾的指責。
“你弟被他那個狐貍精前妻騙了五萬塊!現(xiàn)在連吃飯的錢都沒有了,你趕緊打錢回來!不然我們就去城里找你,讓你那些同事都看看你是怎么忘恩負義的!”
楊藝菲握著聽筒的手指猛地收緊,指節(jié)泛白。她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翻涌的怒火。
“你們一家人真是搞笑,我三個月前已經(jīng)給過你們兩萬塊,讓你們別再找我了。羅世已經(jīng)二十五歲了,不是三歲小孩,他自己惹出來的麻煩,憑什么每次都要我來擦屁股?”
“擦屁股?”羅母的聲音陡然拔高,尖銳得刺耳。
“你現(xiàn)在當了大導演,住大房子開小汽車,賺的錢堆起來能壓死人,幫襯一下你弟怎么了?他可是你親弟弟!你不管他誰管他?”
“我管他?”楊藝菲自嘲地笑了笑,腦海里閃過穿越過來第一天的場景,一醒來就被羅母罵罵咧咧,催她給媽寶弟**蛋羹。
“我當年在村里被王鐵蛋騷擾,你們怎么不管我?我寫小說賺了一千塊定金,你們逼著我拿給羅世當學費,怎么不想想我是不是也需要錢?”
“那能一樣嗎?”羅母理直氣壯,“你是姐姐,讓著弟弟天經(jīng)地義!再說了,你一個女孩子家,賺那么多錢有什么用?還不如早點嫁人生孩子,把錢留給你弟買房娶媳婦!”
楊藝菲只覺得一陣惡心,她攥緊聽筒,聲音冷得像冰:“我的錢怎么花,輪不到你們管。羅世的事,讓他自己解決。”
“你要是不打錢,我們就去你的發(fā)布會鬧!”羅母的聲音里滿是威脅,“我倒要讓記者們看看,你這個大導演是怎么對待親生父母和弟弟的!讓你名聲掃地,看誰還敢找你拍戲!”
“嘟…嘟…嘟…”
不等楊藝菲再說什么,羅母就粗暴地掛斷了電話。聽筒里傳來的忙音像是一記重錘,砸得她太陽穴突突直跳。她煩躁地把聽筒扣在座機上,指尖用力掐著眉心,試圖緩解那陣熟悉的頭痛。
小陳剛走到門口,就看到楊藝菲臉色難看地坐在沙發(fā)上,連忙停下腳步:“菲導,您沒事吧?是不是家里出什么事了?”
“沒事。”楊藝菲抬起頭,勉強扯出一個笑容,眼底的疲憊卻藏不住,“一點家事,不影響工作。你先去忙吧,別讓這事打亂了明天的計劃。”
小陳看著她緊繃的側臉,欲言又止,最終還是點了點頭:“那您有事隨時叫我。”
辦公室里重新恢復了安靜,只剩下空調出風口微弱的風聲。楊藝菲靠在沙發(fā)上,望著玻璃幕墻上楊紅的海報,心里一陣發(fā)酸。
她穿越回來,明明是想幫母親擺脫原生家庭的拖累,卻沒想到自己也掉進了另一個“吸血鬼家庭”的泥沼里。羅母和羅世就像附骨之疽,不管她逃到哪里,都能找到理由纏上來,而自己的處境,簡直就是90年代的“樊勝美”!
幾十公里外的羅家土屋里,昏黃的燈泡忽明忽暗,把狹小的空間照得斑駁陸離。
羅世蹲在墻角,雙手抓著頭發(fā),臉上滿是懊惱和煩躁,水泥地上散落著幾個捏皺的煙盒。羅母坐在炕沿上,一邊抹著不存在的眼淚,一邊對著羅世罵罵咧咧,唾沫星子濺在空氣中。
“你說你怎么這么沒用?”羅母指著羅世的鼻子,聲音尖利,“被個女人騙了五萬塊!那可是五萬塊!夠你娶個媳婦了!要不是你姐現(xiàn)在有出息了,當了大導演,咱們家早就垮了!”
羅世猛地抬起頭,眼神躲閃著不敢看羅母:“媽,我也沒想到她是騙子啊……我以為她是真心跟我過日子的,誰知道她把我手里的錢騙光了就跑了……”他的聲音越來越小,帶著幾分委屈,“我已經(jīng)跟她離婚了,這錢……這錢要不回來了。”
“要不回來就找你姐要!”羅母拍著炕沿,震得上面的搪瓷缸子嗡嗡作響,“她現(xiàn)在賺那么多錢,還差你這五萬塊?你是她親弟弟,她不幫你誰幫你?”
坐在桌邊的羅父吧嗒著旱煙,煙桿上的火星在黑暗中明滅。他磕了磕煙鍋,把煙灰抖在地上,語氣生硬:“哭有什么用?現(xiàn)在最重要的是讓羅菲把錢拿出來。我聽村口的老王說,她明天要在城里開什么發(fā)布會,到時候咱們直接去現(xiàn)場找她。她要是不給錢,咱們就鬧,讓記者們都看看她是怎么忘恩負義的,讓她在城里待不下去!”
羅母眼睛一亮,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連忙點頭:“對!就這么辦!我就不信她不在乎自己的名聲!她要是還不答應,咱們就跟記者說她不孝順,忘本!說她小時候是靠家里養(yǎng)著才長大的,現(xiàn)在發(fā)達了就不管家里人了!”
“媽,這樣不太好吧?姐要是真生氣了,以后更不會幫咱們了……上次她給了咱們兩萬塊,已經(jīng)說了不讓咱們再找她了。”
“你懂什么?”羅母厲聲打斷他,眼神里滿是理所當然,“她是你姐,幫你是天經(jīng)地義的!她現(xiàn)在是大導演,住大房子開小汽車,還差你這五萬塊?咱們是她的家人,她不幫咱們幫誰?”
她頓了頓,伸手拍了拍羅世的肩膀,語氣軟了下來:
“兒子,你放心,明天媽帶你去。只要咱們鬧起來,她肯定會給錢的。到時候你拿著錢,再找個好姑娘,好好過日子,別再跟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來往了。”
羅世看著羅母堅定的眼神,又想起自己空空如也的錢包,最終還是低下了頭,手指無意識地摳著墻皮上的水泥渣。
夜色漸深,羅家土屋里的燈光還亮著,羅母和羅父在低聲商量著明天怎么鬧發(fā)布會,羅世則蹲在墻角,一言不發(fā)。而城里的寫字樓里,楊藝菲還坐在沙發(fā)上,望著窗外的萬家燈火,心里一片冰涼。她知道,明天的發(fā)布會不會平靜,羅母和羅世肯定會來鬧,到時候不知道又會掀起多大的風浪。
她拿起桌上的手機,撥通了楊紅的電話。聽筒里傳來楊紅溫柔的聲音,像一股暖流,瞬間撫平了她心頭的煩躁。
“菲菲,怎么這么晚還打電話?是不是明天的發(fā)布會有什么問題?”
“楊紅,”楊藝菲的聲音帶著幾分疲憊,“我家里有點事,明天發(fā)布會可能會有人來鬧,你到時候別害怕,有我在。”
楊紅愣了一下,隨即語氣堅定地說:“菲菲,你別擔心,我明天早點過去,咱們一起面對。不管發(fā)生什么事,我都站在你這邊。”
掛了電話,楊藝菲心里踏實了不少。她知道,不管遇到什么困難,楊紅都會陪著她。
她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望著玻璃幕墻上楊紅的海報,眼神變得堅定起來。明天,不管羅母和羅世怎么鬧,她都會保護好楊紅,保護好這場發(fā)布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