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夜鶯的聲音不帶任何感情,像是在播報一段天氣預報。
但“副部長”這三個字,卻讓趙東來有些無語了。
他下意識地看向林不凡,眼神里滿是求助。
然而,林不凡的反應,卻讓他大失所望。
聽到“副部長”這三個字,林不凡的臉上,竟然連一絲波瀾都沒有。他只是挑了挑眉,仿佛聽到的不是一個副部長的名字,而是一個路邊賣紅薯的小販。
“何衛東……”
林不凡把這個名字在嘴里咀嚼了一遍,然后發出一聲意味不明的輕笑。
“呵,有點意思。”
他媽的,這叫有點意思?這他媽是要命啊林少!
趙東來在心里瘋狂咆哮,但他不敢說出來,只能眼巴巴地看著林不凡,希望他能給個指示。
“少爺,需要現在就……”林夜鶯看向林不凡,做了一個抹脖子的手勢。她的意思很明確,要不要現在就派人,把這個何衛東處理掉。
在林家的力量面前,一個副部長,雖然算得上是大魚,但也不是不能動的。
趙東來看得心驚肉跳,我的姑奶奶,你可別亂來啊!那可是副部長!隨隨便便動一個副部長,這事要是傳出去,整個龍國政壇都要大地震的!
林不凡卻搖了搖頭,制止了林夜鶯。
“不急。”
他懶洋洋地伸了個懶腰,“這才哪到哪,這還只是老板,后面不是還有個大人物,那才刺激。”
趙東來聞言也是一愣,對啊!李澤說的后面還有個大人物呢,但是副部長后面的大人物,尼瑪,這神仙打架啊,這是我一個正科能碰的嗎???
林不凡瞥了他一眼,那眼神里的嫌棄,簡直不加掩飾。
“趙隊。”
“在!林少您吩咐!”趙東來趕緊立正。
“你現在,什么都不用做。”林不凡淡淡地說道,“回去,該睡覺睡覺,該吃飯吃飯。就當今天晚上什么事都沒發生,這個何衛東,你也從來沒聽說過。”
“啊?”趙東來傻眼了,“可……可是,這么重要的線索,我們不跟進調查嗎?至少……至少也要向上級匯報吧?”
“匯報?”林不凡笑了,那笑容里滿是嘲諷,“你向誰匯報?你的頂頭上司,市局局長?還是政法委書記?”
“你憑什么覺得,你匯報上去,他們敢動一個副部長?”
“你又憑什么覺得,你匯報的這些人里,就沒有他何衛東的人?”
一連串的質問,直接把趙東來打醒了,真該死,這么簡單的道理怎么沒想到。
何衛東那種級別,關系網盤根錯節,誰知道京城這潭水下面,哪些人是跟他穿一條褲子的?自己貿然去匯報,說不定前腳剛走出領導辦公室,后腳何衛東就收到了風聲。
到時候,人家動動小指頭,就能讓他死得不明不白。
想到這里,趙東來又是一身冷汗。
“那……那我們就這么干等著?”趙東來不甘心地問道。
“不然呢?”林不凡反問,“你現在手里有什么證據能直接指向他?就憑李澤那個廢物的幾句供詞?還是憑我們一個猜測?”
“在沒有鐵證之前,他就是國家能源部的何副部長,是清清白白的國家干部。你動他一下試試?”
趙東來徹底沒話說了。
是啊,證據。他們現在,缺的就是最關鍵的,能一錘定音的證據。
李澤的賬本,在綁匪手上。
而那個能把何衛東和他背后的人徹底拉下水的,關于“張建”的兇殺案,目前還只是林不凡的推測。
“那我們現在……”
“等。”林不凡又說出了那個字。
他走到警局門口,拉開了那輛騷包的粉紅色布加迪的車門。
“等劉莉他們,把那份‘投名狀’送過來。”
“投名狀?”趙東來又懵了。
“李澤的那個賬本,就是最好的投名狀。”林不凡坐進駕駛座,回頭看了他一眼,“劉莉是個聰明人,她花了十年時間布局,不會打沒準備的仗。她綁架孩子,偷走保險箱,逼李澤開新聞發布會,就是要把事情鬧大,鬧到所有人都捂不住蓋子。”
“她很清楚,她真正的敵人,不是李澤這種小嘍啰,而是李澤和這副部長背后那個,能一手遮天的龐大勢力。她一個人,斗不過他們。”
“所以,她需要一個盟友。一個,比她敵人更強大的盟友。”
林不凡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趙東來身上的警服。
“而我們,就是她選中的盟友。”
“她會把賬本,送到我們手上的。而且,我相信,很快。”
說完,他不再理會還在發愣的趙東來,對著林夜鶯說了一句:“回家,睡覺。”
粉紅色的布加迪發出一聲咆哮,化作一道閃電,消失在夜色中。
只留下趙東來一個人,站在警局門口,吹著冷風,腦子里還在回想著林不凡剛才的那些話。
……
回到林家別墅,已經是凌晨四點。
林不凡洗了個澡,換上一身絲綢睡袍,慵懶地靠在客廳的沙發上。
一點睡意都沒有。
殺手的本能,讓他對危險和未知,有著近乎病態的興奮。
何衛東這條線,就像一根引線,點燃了他潛藏在血液里的,那種名為“狩獵”的**。
他討厭麻煩,但他更享受這種,將所有線索抽絲剝繭,最終把躲在暗處的獵物,一點點逼入絕境的快感。
“少爺,您要的資料。”
林夜鶯端著一杯熱牛奶,和一臺平板電腦,走了過來。
林不凡接過平板,上面顯示的,正是他之前讓林夜鶯去查的,關于十年前那場事故的,更深層次的內幕。
他沒有急著看,而是端起牛奶,喝了一口。
“躺平的生活,真他媽遙遠啊。”
他輕聲感慨了一句,然后,目光落在了平板電腦的屏幕上。
他的眼神,瞬間變得銳利起來。
是時候,把這出懸了十年的大戲,最后一塊拼圖,給拼湊完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