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天師臉黑，石猴微微張嘴，只道果然。

這老牛怕是在這天師手下吃了大虧，才是將他說動來此求取仙草的！

“確實是青牛老兄讓我來求取仙草，但我既答應了青牛，自然也要為他求取一株！”石猴挺直了身體，目光湛湛，意志堅決。

“天師若有什么要求，盡可說來，我都應了！”

“你都應了？”張天師似笑非笑。

“是！”石猴點頭。

“……”張天師看著石猴，思索一番，才是說道，“這仙草能夠再予你一株，但在你發跡之后，須得記住將我調回天庭！”

調回天庭？石猴看著這位面容威嚴的張天師，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可！”

此番因果未必就是壞事！

他也是知道自己必然是會去天庭的，甚至他如今已經是在兜率宮掛名了。

“好。”張天師深深看了石猴一眼。

只是忽然又是想到了什么，問道，“你姓甚名誰？”

“我天生地養，無父無母……”石猴猶豫了一陣，他從老哥們那里知道了自己的名字，但從未說出口。

而如今道觀的李聃顯然也沒有賜名的打算。

“我……給自己起了個名字——孫悟空！”

鴻蒙初辟原無姓，打破冥頑須悟空！

行不改名坐不改姓！

“孫悟空？”張天師深深看了石猴一眼，微微點頭，他一揮手，又是一株仙草飛到了石猴手上。

“那我等你。”

石猴露出笑容，得了兩株仙草就告辭，回到了道觀。

那青牛看見這稠粳草，眼睛都瞪圓，口水直流。

“一人一株！”石猴將自己以一個承諾討來的稠粳草給了青牛一株。

青牛大喜過望，用嘴叼著，準備多次反芻、細細品味。

“對了，那張天師也提起我了？”這個時候青牛又是想起了什么，低聲詢問道。

“嘿，牛兄也是個狡詐的，欺我不懂事。”石猴嘿嘿一笑，說了自己遇到張天師時的場景。

“咳咳！”青牛略顯尷尬，連忙岔開話題，“那你是如何得到這第二株的？”

“我應了他一個條件。”石猴不在意地說道。

“什么？！”青牛一驚，“糊涂糊涂！你這猴子怎就這般輕易答應了他！？”

他似乎猜到了張天師的條件，“那個條件起碼也得三株……不！五株仙草！”

“去去去！”石猴一臉嫌棄，這種貪得無厭之舉可不是他所為。

“猴子你真的虧了！”青牛依舊在一旁喋喋不休，“你可知這張天師為何被貶到此地種草？”

石猴也是有些好奇地看向青牛，“牛兄快說，我確實不知道多少，只在人間聽說過一些張天師的傳說。”

“唔……”青牛一時不知從何說起，問道，“你知道哪些？”

“伐山破廟，杜絕淫祀、立天師道……”石猴說了些自己印象深刻的。

“嘿！壞就壞在這伐山破廟上！”青牛有好為人師的一面，給石猴解釋。

“就因為這簡簡單單一件事，這張陵將九天神佛、九幽妖魔得罪了大半！”

“遙想當年，各部天神、各路妖魔誰沒有幾間破廟上供香火祭品，但在這張陵出現之后……”

青牛兩只蹄子抬起，輕輕一敲，“……啪的一聲全都沒了！”

石猴猛地瞪大了雙眼，一開始沒有多想，但經青牛這一說，這張天師能活下來都是上頭有人了！

伐山破廟，這簡單四個字是損了多少仙佛妖魔的香火了？

怪不得成了個種仙草的！

“啊這……”石猴忽然就是對這位張天師生出了幾分志同道合之感。

在“花果山”中老哥的描述里，他的未來就是走上幾乎舉世皆敵的道路！

“這張天師是個好漢子，這人我救了！”石猴一番話確實讓青牛瞪大了眼睛。

“猴子，你這是腦子有問題嗎？”青牛一陣納悶。

“你雖說能夠掛靠在兜率宮里，但想要將他從這里弄回天庭，也得得罪無數仙佛！”

“無妨！”石猴將手中稠粳草囫圇吞下，感知著體內洶涌的力量和那自主運行的齊天圣法，他有著足夠的信心。

他知道了未來，但只是謹慎了，而不是怕了！

他可是有著“自己”撐腰的猴子！

不得不說，這稠粳草不愧是仙品之稱，在仙草助力之下，石猴以一種青牛目瞪口呆，李聃都忍不住側目的速度完成了九煉金丹，成就不朽長生仙！

半年，只用了半年！石猴都忍不住得意，在半年時間里，他早晚和李聃靜誦黃庭道德，其余時間都在瘋狂修行，兌換自身底蘊潛力。

在這一段時間里，他甚至睡覺去“花果山”的次數都少，都以打坐代替睡眠。

而這種修行和突飛猛進也足足持續了三年時間！

這一日，石猴在房間中醒來，正要去三清殿靜誦道德，但他來到殿外卻是見到道觀大門已經打開，青牛等待在門前。

石猴身體頓時定住，青牛也是看見了石猴，但只能給他一個不舍的眼神。

三年來，青牛和石猴自然混得不錯，只是終有分別之時。

“猴兒，”李聃的聲音傳來，石猴入殿拜見，“今日，我將遠行。”

石猴情緒低落，甚是不舍。

李聃只教他靜誦黃庭道德，但對他的影響僅在各位老哥之下。

此番恩情，形同再造。

他緩緩跪倒在地上，朝著李聃磕頭。

李聃這一次并未阻攔，等他起身之后才說，“你雖已知謹慎禮節，但你之本性從未更改，日后是要惹出大禍的。”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我只與你說一句，三思而后行。”

石猴沉默，他知道未來之后確實謹慎了，但在他成就長生，甚至體內法力越發恐怖之后，敬畏開始退散，甚至有某種躍躍欲試之感。

他未來肯定是要惹禍的，所以這才是李聃并未收他為徒，也未傳法的原因嗎？

“但我與菩提不同，若真有事兒了，可來兜率宮。”

石猴猛地抬頭，看向李聃，李聃臉色平和，帶著淺淺笑意。

“是！”石猴深吸一口氣，鄭重點頭。

這就是有靠山的感覺嗎？！

“去了。”李聃不再多言，走出道觀，倒騎青牛，飄然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