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至前廳,沈正誠帶著眾人跪下請安。
顧景山的臉色不太好看,心里那股不安感越來越濃,眼角余光瞥見側后方的沈含嬌,只見她神色掩藏不住的雀躍。
他眉頭微蹙,甩了甩腦袋,心道自己定是看錯了。
就算璟王是來向嬌嬌提親的,嬌嬌也定不會答應。
他和嬌嬌前世那般相愛,今生,他定不惜一切代價,給嬌嬌正妻之位。
將來,他們的孩子,也將繼承威遠侯府,這一次沒了沈清辭,他們一家三口定能相伴到老。
至于那個蓮兒,既然敢進侯府,那就該做好悄無聲息沒命的心理準備,還有那個孽子,早該死的。
“沈侍郎好大的架子,怎的剛被父皇罰了俸,現在就敢如此怠慢本王?”他端起茶杯,漫不經心道。
四下掃視一圈,沒看到沈清辭的身影。
如風俯在他耳畔低語幾句,他臉色頓時冷了下去,但很快又染上笑意。
他鳳眸微挑,“方才本王已經讓小廝傳話了,本王今日來沈宅,是為提親而來,聘禮本王都準備好了,禮部那邊,也已在著手本王的大婚事宜。”
“不知沈侍郎,是何想法啊?”
沈正誠眼底的興奮近乎壓不住了。
眼前人過去的確不得陛下寵愛,可今時不同往日,他現在手握虎符,是統率三軍的兵馬大元帥。
就算陛下忌憚他,也不敢輕舉妄動。
若陛下敢對他動手,鹿死誰手,還未可知。
“可……,小女已許了顧景山顧將軍,璟王,這不合適。”
沈正誠面上故作為難,實則他不想做這個壞人,讓人說他為了攀高枝毀掉剛定下的婚事。
不如,讓謝懷旭去做這個壞人,君奪臣妻,御史臺那群老匹夫參不死他!
若將來,他想……
也未嘗不可。
“璟王,哪怕你是陛下的兒子,也不能如此枉顧禮法,拆散我們這對有情人!”
顧景山上前一步,將沈含嬌擋得嚴嚴實實。
“我和嬌嬌兩情相悅,已然定下婚約,你如今上門提親,奪臣妻子,臣便是死,也要請陛下為臣討一個公道!”
他說完,還朝皇宮的方向拱了拱手。
謝懷旭輕輕抿了口茶,不語。
在眾人看來,他的沉默,就是默認。
“璟王,妾蒲柳之姿,自知配不上璟王。”沈含嬌上前一步跪在謝懷旭跟前,以退為進。
她微垂著頭,露出原先好看但現在紅腫的側顏:“既然璟王對妾癡心一片,可否為妾,做主?”
她以額觸地,哭得梨花帶雨,聲音哽咽道:“璟王,沈清辭她……,她仗著和寧王妃舊時情誼,兩人聯合陷害妾身。
寧王妃甚至,甚至讓人挑斷了妾的手筋,掌摑妾,杖打妾的母親……,求璟王,為妾做主啊!”
“是啊璟王,”張青青也連忙跪下,“你看你對我家嬌嬌這般情深義重,只要你為嬌嬌主持公道,我就做主,讓嬌嬌和顧景山退婚,可好?”
“伯母!我和嬌嬌兩情相悅,你怎可為了權勢,逼迫嬌嬌?!”顧景山的聲音陡然拔高,他不可置信的看著張青青。
嬌嬌最是孝順,若張青青以死相逼,嬌嬌最終定會答應退婚,嫁給她不愛的男人,度過凄慘的一生。
“嫁給你有什么用?!那日嬌嬌被罰,你一句話都不敢說,但若是璟王,他定不會讓嬌嬌受半分委屈!”張青青怒目圓瞪。
“嬌嬌,你聽娘的,娘今日便做主,讓你和顧景山退婚,再和璟王定下婚約!”
她說得眉飛色舞,“屆時,你就是高高在上的親王妃,誰敢再欺你辱你?而且,璟王高高在上,以他的能力,找到鬼醫治好你的手,不在話下!”
“至于景山,你這么努力打仗,不就是為了讓嬌嬌過上更好的生活嗎?現在機會就擺在眼前,你總不能阻止嬌嬌奔赴更好的生活吧?”
“我……”
“顧郎,妾也不想的,可父母命不可違……,若有來世……”
沈含嬌低垂著頭,聲聲泣血,唇角的笑意卻快要壓制不住。
“璟王,您看這……”沈正誠笑盈盈上前一步,心里篤定此事已成定局,甚至都已經開始做起了國丈夢。
“誰說本王求娶的,是沈家這個上不得臺面的外室女?”
謝懷旭刻意咬重了“外室女”三個字,緩緩放下茶盞,那雙淡漠的鳳眸淡淡掃過眾人:
“本王今日來,是向沈家嫡女沈清辭提親的,沈侍郎,不知,沈清辭何在?”
沈正誠腿一軟,險些栽倒在地,冷汗幾乎是瞬間便浸透了衣衫,“璟……,璟王,你在和微臣開玩笑嗎?”
沈含嬌臉色一白,緊緊咬著下唇,憑什么!
憑什么人人都喜歡沈清辭那個賤人,她明明比沈清辭有才,比沈清辭漂亮,比沈清辭更像沈家嫡女!
不!
她就是沈家嫡女,才不是什么私生女!
“璟王,你會不會搞錯了,沈清辭名聲盡毀,她如何配得上你?嬌嬌不一樣,她……”
“本王名聲也臭。”謝懷旭打斷他的話,唇角噙著一抹淺淺的笑,那笑意卻半點不達眼底:“沈侍郎,本王問你,清辭去哪兒了?”
“她,她身子不適,不便見客。”沈正誠結結巴巴道,回想起他下令將沈清辭關進柴房時她那個笑,只覺脊背發寒。
“無礙,那本王親自去見她。”謝懷旭說著,作勢就要起身往里走。
“等等!”沈正誠哪敢讓他進去?要是看到沈清辭被關進柴房了,那還得了?
是以,他忙擋在謝懷旭跟前,笑得勉強:“您身份不凡,哪有紆尊降貴,親自去見她的道理?臣這就讓人,去把她請過來。”
說罷,他忙對劉管事道:“愣著做什么,還不去秋棠苑將二娘子請來?她若身子實在不適,便是抬也要給我將人抬來!”
“是,奴婢這就去,還請璟王稍等片刻。”劉管事轉身瞬間,面如菜色。
方才主君離開時,二娘子那個笑還歷歷在目。
想將人從柴房請出來,怕是不容易啊……
罷了,事已至此,他也只能硬著頭皮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