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年間,贛地。
龍虎山腳下,張家村。
濃郁粘稠的血腥氣鉆入鼻腔,幾乎要將人嗆暈過去。
張云淵蜷縮在母親冰冷僵硬的尸身下,小小的身軀被完全覆蓋,像一只在風雨中失去巢穴的雛鳥,瑟瑟發(fā)抖。
幾天前,他熬夜追番《一人之下》,這一覺起來,竟重生到了這個世界里面,變成了一個同名同姓,擁有天生炁感的五歲孩童。
他正在慢慢適應這個時代,可現實卻給了他最沉重的一擊。
正逢亂世,人命如草。
一伙土匪流竄到此,四處劫掠,村子里許多人都成為了刀下亡魂。
他的父母也未能幸免。
“他娘的,這窮鬼家里真是一點油水都沒有!”
“大哥,搜完了,就幾塊碎銀子!”
屋外傳來土匪粗野的咒罵和翻箱倒柜的巨響。
咯吱、咯吱……
腳步聲由遠及近,每一下都像重錘,狠狠砸在張云淵那顆幼小的心臟上。
恐懼像冰冷的潮水淹沒了他,讓他無法呼吸。
他死死咬住自己的手背,不讓自己發(fā)出半點聲音,直到血腥味在口腔中彌漫開來,與外界的鐵銹味混雜,催生出更深的絕望。
“嗯?這娘們身子底下好像有動靜?”
一個粗糲的嗓音在頭頂響起,帶著一絲疑惑。
完了。
張云淵渾身的血液瞬間凍結。
一只沾滿血污和泥土的臟手伸了過來,粗暴地抓向母親的肩膀,準備將尸體掀開。
張云淵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然而,預想中的死亡并未降臨。
整個世界,忽然陷入了一片死寂。
沒有了咒罵,沒有了腳步聲,甚至連風聲都消失了。
一種無法言喻的壓迫感籠罩了整個破敗的院落。
張云淵顫抖著,小心翼翼地睜開一條眼縫。
只見一只蒼老、但干凈得過分的手,輕輕按住了那只即將掀開尸體的臟手。
順著那只手往上看,是一個身穿陳舊道袍的老者。
他須發(fā)皆白,面容清癯,明明就站在那里,卻仿佛與整個空間都格格不入,又仿佛他本就是這天地的一部分。
他只是靜靜地站著,什么都沒做。
但周圍,那十幾個方才還兇神惡煞、狀若瘋魔的土匪,此刻卻像是被瞬間抽走了骨頭和靈魂的木偶,一個個悄無聲息地癱倒在地。
老者看都未看那些土匪一眼,只是低頭,目光穿透了母親身體與地面之間的縫隙,落在了張云淵身上。
他的眼神古井無波,深邃得仿佛蘊含著宇宙星辰。
“唉……”
一聲輕嘆,仿佛穿越了千古。
老者移開尸體,看著這個在血泊中幸存,渾身顫抖卻死死咬著牙,眼中滿是驚恐與倔強的孩童。
“根骨清奇,可惜了這般遭遇?!?/p>
他伸出手,聲音平和,“隨我走吧。”
張云淵看著那只向他伸來的手,遲疑了片刻,最終還是用盡全身力氣,抓住了它。
【叮!】
就在張云淵被老者抱起,離開這人間地獄的瞬間,一個冰冷的機械音在他腦海中響起。
【檢測到宿主脫離死境,求生意志強烈,符合綁定條件。】
【簽到打卡系統正式激活!】
【在知名地點、特殊能量場或劇情關鍵節(jié)點進行打卡,可獲得豐厚獎勵?!?/p>
【提示:每月僅有一次打卡機會,且一處地點不可重復打卡?!?/p>
……
龍虎山,道教祖庭。
山路蜿蜒,云霧繚繞。
張云淵一路沉默,任由老者牽著他的小手。
他已經接受了自己穿越和獲得系統的現實。
只是,救了自己的這個老道士,到底是誰?
沿途,不斷有身穿道袍的道士出現,他們見到老者,無不立刻停下腳步,躬身九十度,神態(tài)恭敬到了極點。
“師祖!”
“太師伯!”
一聲聲尊稱,讓張云淵心中越發(fā)震撼。
師祖?太師伯?
這輩分,高得有點嚇人啊!
直到他們穿過層層殿宇,抵達了那座氣勢最恢宏磅礴的“天師府”正殿。
殿內,十數位氣息沉凝的高功弟子正在等候。
為首的幾人,一個神情淡然,卻自有一股睥睨之氣;一個面容憨厚,眼神卻格外清亮;還有一個,眉宇間帶著一股子藏不住的跳脫與不羈。
看到老者帶著張云淵走進來,所有人齊刷刷躬身行禮,聲若洪鐘。
“恭迎師父回山!”
師父?
張云淵的腦子“嗡”的一聲。
他猛地抬頭,看向身邊的老者,又掃過殿內那幾個熟悉又陌生的面孔。
張之維!田晉中!張懷義!
那……救了我的這位,不就是……
龍虎山第六十四代天師,張靜清!
臥槽!
我這是直接抱上了《一人之下》里最粗的一根金大腿?!
張云淵的心臟瘋狂跳動起來,狂喜幾乎要沖破理智。
就在他踏入天師府正殿門檻的瞬間,腦海中的系統提示音再次響起。
【叮!檢測到頂級能量匯聚地——龍虎山天師府正殿!】
【是否進行打卡?】
“是!”
張云淵在心中狂吼。
【打卡成功!】
【恭喜宿主獲得獎勵——《金光咒》(圓滿級)!】
【打卡時間冷卻中:29天23小時59分……】
話音剛落,一股無法形容的浩瀚感悟與磅礴力量,如同九天銀河倒灌,瞬間沖刷著他的四肢百骸與靈魂深處。
關于金光咒的一切,從入門到精通,從精通到大成,再從大成到圓滿……所有的關隘、訣竅、感悟,在這一刻,全部被他徹底掌握!
仿佛他已經修煉了這門功法數百年!
殿內,張靜清看著眾弟子,緩緩開口,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到每個人耳中。
“此子是我于山下所救,家破人亡,孤身一人。我欲將他留在山上,暫為記名弟子?!?/p>
他低頭看向張云淵,目光柔和了一些。
“你叫什么名字?”
“張云淵?!?/p>
張云淵答道,聲音因年幼而顯得稚嫩,但吐字清晰。
張靜清點了點頭,為了考較一下這個孩子的根骨心性,他破例開口,緩緩念誦了一段金光咒的基礎口訣。
“天地玄宗,萬炁本根……”
他只是念誦,并非傳授,在場的弟子都明白,這只是師父的一個簡單試探。
然而,張云淵聽到這熟悉的口訣,心中一動。
正好,試試系統給的圓滿級金光咒到底是個什么水平!
他沒有絲毫猶豫,當即按照腦海中那圓滿級的感悟,運轉起了體內的“炁”。
下一秒。
嗡——!
一道璀璨到極致的金色光華,以張云淵那小小的身體為中心,轟然爆發(fā)!
這金光凝練如實質,純粹得沒有一絲雜色,仿佛一輪小太陽驟然出現在大殿中央,將整座天師府正殿映照得金碧輝煌!
“什么?!”
“這……這是金光咒?!”
“一聽口訣就會?這怎么可能!”
殿內,以張懷義為首的一眾弟子,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一個個下巴張得能塞進一個雞蛋。
就連一向沉穩(wěn)的田晉中,臉上都寫滿了不可思議。
張懷義更是忍不住脫口而出:“這……這天賦,快趕上大師兄當年了吧!”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投向了站在最前方的張之維。
張之維那雙古井無波的眸子,此刻也終于掀起了波瀾,他死死盯著張云淵體外那層厚實得不像話的金光,眉頭第一次緊緊皺起。
“哦?”
張靜清也露出一抹訝色,隨即化為濃厚的興趣。
他并指如劍,對著張云淵體外的金光,隨意地輕輕一彈。
啵!
一聲脆響,那層讓眾弟子感到窒息的金色光罩,應聲破碎,化為漫天光點。
眾人還未從震撼中回過神來,張靜清卻悠悠地開口了。
“當年,我考校之維時,只用了不到半成的力?!?/p>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全場,最后落在張云淵身上,一字一句地說道。
“方才,我用了一成。”
轟!
這句話,如同一道驚雷,在所有人腦海中炸響!
一成力!
雖然只比半成多了一點,但這代表著什么?
代表著這個五歲孩童在初學金光咒時,根基的渾厚程度,竟然還要勝過當年同期的絕世天才張之維!
在場的所有人,包括張之維自己,全都駭然失色。
張之維那審視的目光,瞬間變得無比銳利,仿佛要將張云淵從里到外徹底看穿!
“此子,我收下了?!?/p>
張靜清的聲音斬釘截鐵,不容置疑。
“從今日起,張云淵便是我張靜清的關門弟子!”
“師伯,三思??!”
一名弟子急忙出言勸阻,“您已多年不收徒,此事是否……”
“是啊天師,此子來歷不明,是否需要再觀察一陣?”
張靜清眼神一冷,環(huán)視眾人。
“此等天賦,曠古爍今!若流落在外,被奸邪之輩所用,必成心腹大患!留在我龍虎山,由我親自教導,才是正途!”
他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股不容抗拒的威嚴。
“此事,我意已決,無需再議!”
強大的氣場壓下,再無人敢多說一個字。
大殿之內,鴉雀無聲。
張云淵站在大殿中央,小小的身軀,承受著來自四面八方或震驚、或羨慕、或嫉妒、或審視的復雜目光。
他心中五味雜陳。
家破人亡的悲痛還未散去,轉眼間,卻一步登天,成了天師府地位最特殊的小師弟。
他知道,從這一刻起,他的人生,將與這座龍虎山,與這些未來的風云人物,徹底糾纏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