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正高談闊論,興致高昂。
迎鶴樓頂層的木門,被人從外面“吱呀”一聲推開。
一個神情桀驁的青年獨自走了進來。
他身穿一身利落的黑色短衫,身材挺拔,面容算不上英俊,但棱角分明,一雙眼睛亮得驚人,帶著一股不加掩飾的孤傲與疏離。
他只是隨意地往門口一站,一股強大而鋒銳的氣息便撲面而來,讓樓內原本熱烈的氣氛為之一靜。
在座的都是眼光毒辣的年輕高手,一眼便能看出,此人的修為很強,與一般宗門的長老比起來,都不差分毫。
但更讓他們在意的,是這青年眉宇間那股與在場所有“正道”弟子都格格不入的氣質。
那是一種不屑與整個世界為伍的孤高,也是一種隨時可能擇人而噬的危險。
張云淵的目光落在那青年身上,心念微動。
【姓名:李慕玄】
【異人等級:一流(巔峰)】
【功法:禁術·倒轉八方(入門)】
【備注:全性鬼手王之徒,因師門淵源備受正道排擠,心高氣傲,憤世嫉俗,新悟禁術,自覺實力大進,正處于極度自信與叛逆的邊緣。】
果然是他。
那個日后攪動天下風云,遍錘正道弟子的全性惡童!
張云淵心中了然。
此刻的李慕玄,剛剛練成了鬼手王的“倒轉八方”,自覺實力已遠超同輩。
然而,他越是強大,在正道異人的圈子中就越是尷尬。
只因他那位帶他入門的恩師,正是全性中兇名赫赫的鬼手王——王耀祖。
這層關系,像一道無法洗刷的污點,讓他被貼上了“與妖人為伍”的標簽。
那些自詡名門正派的年輕俊杰們,明里暗里地排擠他,鄙夷他,視他為異類。
許多正道前輩看他的眼神也充滿了懷疑與戒備。
李慕玄本就是心高氣傲、寧折不彎的性子,哪里受得了這等委屈。
他心中積滿了憤懣與不平,漸漸對所謂的“正道”產生了極度的鄙夷與不屑。
他懶得再與那些虛偽的正道中人為伍,便獨自一人來到了這迎鶴樓。
他倒要看看,這群被譽為正道俊杰的天之驕子們,究竟是何等臉。
李慕玄的到來,像一顆石子投入平靜的湖面,激起了層層漣漪。
他的實力,讓在場所有人都感到了一絲壓力,不敢小覷。
但他那毫不掩飾的孤傲態度,也引來了不少人的反感。
尤其是他掃視眾人的目光,帶著一種審視和輕蔑,仿佛在看一群跳梁小丑。
李慕玄走進酒樓,要了酒菜,自斟自飲,一言不發。
“我道是誰,原來是全性的李慕玄啊。”
可顯然有人看他不爽,一個不合時宜的、帶著明顯嘲諷意味的聲音,打破了這短暫的寂靜。
說話的,是青竹苑的弟子,侯凌。
他也是個心高氣傲的主,平日里自詡名門正派,最是瞧不上全性那幫“邪魔外道”。
他認出了李慕玄,更知道他與全性鬼手王之間的那點破事。
此刻見李慕玄這副目中無人的模樣,他心中本就不快,當即便站起身來,陰陽怪氣地開口。
“李兄真是好大的威風!只是不知,你今日是以哪門哪派的高足身份來此啊?我們這些‘名門正派’,可不敢與全性妖人的弟子同席論道!”
這句話,不可謂不歹毒。
它直接將李慕玄心中最大的尷尬——身為全性妖人弟子,為正道所不容——血淋淋地撕開,當眾暴曬。
一瞬間,李慕玄的臉色,冷得如同臘月的寒冰。
他那雙本就銳利的眸子,瞬間迸射出駭人的殺機,死死地鎖定了侯凌。
“你說什么?”
“我李慕玄,無門無派!”
他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股徹骨的寒意,讓周圍的溫度都仿佛降了幾分。
侯凌被他這眼神看得心中一寒,但話已出口,又是在眾目睽睽之下,他斷沒有收回的道理。
他梗著脖子,仗著自己這邊人多,冷笑一聲,繼續加碼。
“我說什么,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嗎?”
“你師父是全性妖人,你這個做徒弟的,能是什么好東西?就算沒加入全性,也是蛇鼠一窩,同流合污罷了!”
“這迎鶴樓,是我們正道同輩交流的地方,你一個與妖人為伍的家伙,也配踏足此地?”
句句誅心!
周圍的眾人,反應各不相同。
火德宗的豐平皺了皺眉,覺得這侯凌說話太過刻薄。
一氣流的高艮則面無表情地端起酒杯,仿佛眼前的一切都與他無關,只是冷眼旁觀。
流云劍林子風等人,則是一副看好戲的神情。
而張云淵,只是靜靜地看著。
他看著李慕玄那因為極致的憤怒而微微顫抖的指尖,看著他眼中那由不平、憤懣,最終燃燒為滔天怒火的火焰。
他仿佛看到了一個與整個世界為敵的孤狼,在被逼入絕境前的最后掙扎。
“呵……”
李慕玄忽然笑了。
那笑聲很輕,卻帶著一股說不出的悲涼與決絕。
“好,好一個正道。”
他緩緩地,一字一頓地說道。
“既然如此,我今天,便來領教一下你們青竹苑的‘正道’功夫,到底有幾分成色!”
話音未落,他已向前踏出一步。
那股屬于一流巔峰強者的強大氣場,再無保留,轟然爆發!
整個迎鶴樓頂層的空氣,仿佛都在這一刻凝固了。
侯凌臉色一白,被這股氣勢壓得呼吸一滯。
但他也是二流巔峰的好手,又是自己先挑起的事端,此刻已是騎虎難下。
他咬了咬牙,強行催動體內的炁,同樣擺開了架勢。
“怕你不成!”
一場注定不會和平收場的沖突,就此引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