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天師張靜清含怒出手,天威煌煌。
那遮天蔽日的炁壓巨掌,并未直接拍下,而是在半空中轟然解體,化作數十道精純無比的雷霆鎖鏈,如天羅地網般覆蓋了龍虎山的每一個角落。
一時間,山中各處,慘叫聲此起彼伏。
無論是正在放火的,還是試圖下毒的,亦或是與龍虎山弟子纏斗的全性妖人,全都在這雷光之下,被瞬間鎮壓,封鎖了全身炁脈,動彈不得。
一念之間,肅清全山。
絕頂強者的實力,恐怖如斯。
做完這一切,張靜清的身影,才緩緩出現在三清殿前。
他沒有去看那些被生擒的妖人,而是第一時間閃身到了張云淵和田晉中身邊,伸手搭在了二人的手腕上。
確認二人并無性命之虞后,他那緊繃的臉色才稍稍緩和了一絲。
但他身上的低氣壓,卻依舊令人窒息。
他目光如電,掃過一片狼藉的山門,掃過那些受傷的弟子,最終,眼中燃起了冰冷的怒火。
“將所有賊人押入伏魔洞,嚴加看管!”
老天師沒有片刻停歇,直接坐鎮戒律堂,親自下令,主導內部徹查。
他很清楚,全性這幫烏合之眾,若無內應,絕不可能如此輕易地在多點同時突破外圍防線。
在老天師的雷霆手段之下,很快,幾個被全性以重金和邪法秘籍誘惑的低級雜役,以及一名貪圖享樂的外圍弟子,被從人群中揪了出來。
他們利用下山采買的機會,在山下特定的死信箱投放密信,將山上的巡邏布防規律泄露了出去。
其背后,與全性一位擅長蠱惑人心的長老單線聯系。
人證物證俱在。
“按門規,廢去修為,逐出山門!”
老天師的聲音不帶一絲感情。
次日,這幾名內奸的罪行與下場,被當眾宣告,起到了極大的震懾作用。
龍虎山借此機會,進行了一次從上到下的大清洗,門規變得更為森嚴,巡山力度也加強了數倍。
同時對異人界公布:昨日帶隊的全性高手“畫皮”、“摧心毒手”,都已被老天師打成重傷,修為盡廢。
消息傳開,四方震動。
此次風波平息后,一間靜室內。
張云淵已經醒來,身體除了有些虛弱外,并無大礙。
老天師張靜清單獨召見了他。
“說說吧,昨天到底是怎么回事。”
張靜清的語氣很平靜,但那雙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睛,讓張云淵感到了巨大的壓力。
尤其是那一道遠超他當前修為的“金甲”,究竟從何而來。
張云淵早已想好了托辭,他露出一個后怕又有些茫然的表情。
“師父,我……我也不知道。”
“當時看到田師兄為了保護我,被打得吐血,我嚇得要死,也氣得要死。”
“然后就感覺腦子一熱,體內的炁自己就暴走了,好像……好像要變成一個很硬很硬的東西把我包起來。”
他一邊說,一邊比劃著,努力模仿一個孩子在描述自己無法理解的事情時的樣子。
“感覺,有點像師父您平時演練雷法時,那種天上打雷的感覺,很威風……可能是,是情急之下,想模仿您,結果就變成那樣了?”
這個解釋,破綻百出,但又帶著一絲孩童天馬行空的合理性。
張靜清將信將疑。
他再次伸出手,仔仔細細地探查了一遍張云淵的身體經脈。
經脈寬闊堅韌,毫無損傷,丹田內的炁雖然虛弱,但根基無比穩固,沒有任何被外力催生或邪法侵蝕的痕跡。
最終,老天師只能將這一情況,歸結為難以復制的奇跡,以及張云淵那深不可測、連他也看不透的潛力。
“唉……”
他收回手,嘆了口氣,眼神變得更加復雜。
有憂慮,但更多的,是強烈的保護之心。
這樣的璞玉,絕不能再出任何意外。
“以后,沒有我的允許,不得獨自遠離你的住所半步。”
老天師的語氣變得無比嚴厲。
“是,師父。”張云淵乖巧地點頭。
這次遇襲,對三位師兄的觸動,同樣巨大。
幾天后,張之維找到了正在院子里發呆的張云淵。
他一改往日的懶散,臉上掛著半開玩笑半認真的笑容。
“小師弟,來,跟大師兄搭搭手。”
“啊?”
“別怕,就試試你的金光咒。”
說著,他也不管張云淵同不同意,直接拉著他走到院子中央。
“你全力防御,我來攻,讓我看看你的‘金甲’有多硬。”
張之維嘴上說得輕松,但一出手,指尖便凝聚出一道鋒銳無比的金色炁針,輕輕刺向張云淵。
張云淵不敢怠慢,立刻運轉金光咒。
嗡!
一層厚實的金色光罩將他護住。
嗤!
張之維的炁針,輕而易舉地刺破了光罩。
但他沒有繼續深入,而是在刺破的瞬間,就收回了力道。
“不行不行,太散了。”
張之維搖了搖頭,“你那天那個金甲,可不是這樣的。再來,把光都收到身體里去,別放出來。”
張云淵只好照做,嘗試著將金光內斂。
兩人就這么一個教,一個學,在院子里“切磋”了起來。
半個時辰后,張之維停下了手,他看著氣喘吁吁的張云淵,眼神若有所思。
他發現,張云淵對金光咒的理解,已經到了一種匪夷所思的境界,很多變化的思路連他都覺得驚艷。
只是受限于炁量,無法施展出來。
“怪物啊……”
張之維低聲喃喃了一句,拍了拍張云淵的腦袋,轉身走了。
從那天起,龍虎山的弟子們驚奇地發現,那個總是睡不醒的大師兄,在練功場上待的時間,似乎比以前長了一絲。
田晉中的變化則最為明顯。
上次的事件讓他后怕到了極點,差點就把師父托付給自己的寶貝弄丟了。
從那以后,他對張云淵的照顧,幾乎到了寸步不離的地步。
“小師弟,這是廚房新做的糕點,你快嘗嘗。”
“小師弟,晚上睡覺被子要蓋好,千萬別著涼……”
他整天圍著張云淵噓寒問暖,眼神里寫滿了“差點沒保護好小師弟”的愧疚,以及未來定會豁出性命護好他的決心。
而張懷義的變化,最為微妙。
他依舊是那個沉默寡言,埋頭干活的大耳師兄。
但張云淵能感覺到,他變了。
他會更主動地承擔起“保護”張云淵的責任。
比如,當張云淵在院子里修煉時,他會默默地搬個凳子,坐在不遠處擦拭他的工具,看似在做自己的事,實則將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張云淵身上。
這種保護,帶著一種沉甸甸的責任感,但也夾雜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比較心態和緊迫感。
張云淵那天的“金甲”,以及師父對他的格外看重,都像一根針,深深地刺進了張懷義的心里。
他隱藏得更深了,修煉也變得更加刻苦,甚至帶上了一絲偏執。
夜深人靜時,張云淵偶爾能聽到,隔壁張懷義的床上,傳來極其壓抑的、錘煉自身炁勁的細微聲響。
張云淵在心中嘆了口氣。
他知道,自己這只小小的蝴蝶,已經徹底扇動了風暴的翅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