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10點。

陸小夏把座椅放倒，半躺在車里。

躺得昏昏欲睡。

蹲守是件很累的事，枯燥且無聊。

好在這種事她重生后經常做，也有經驗了。

陸小夏也不知道是什么支撐著她，來做這些事。

說起來，她在監獄里住了十四年，除了跟齊心和3796關系不錯。

其他人，寧玉、駱靈靈，她跟她們關系都一般。

雖然同在一個監舍，但一個監舍十六個人呢，你不可能跟每個人都關系好。

監獄里不是適合交朋友的地方。

但她也無法解釋自己為什么要幫寧玉和駱靈靈。

她只覺得，這些事，不做，就寢食難安，百般煎熬。身體里面似乎有一根神經敦促著她。

誰叫她重生了呢。

正在胡思亂想，夜幕下，幾個男人從旋轉門里走出來，不遠處的吉普突然車燈亮了。

她瞬間打起精神，調整了坐椅，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

10點45分。

吉普車緩緩出了停車位，向外面馬路駛去。

這個時間，路上車已經很少了，吉普很快提了速，上了高架橋，一路狂奔。

這是一條從未跟過的路。

陸小夏睡意全消，猛踩油門，跟了上去。

半個小時后，吉普進了南三環的一個小區，在一棟高層居民樓前停下。

明瑞下了車，信步走進樓里。

……

這一夜，陸小夏沒回賓館，就在車里睡的。

因為經常干這樣的事，她給自己的車做了一些改造，使后排座椅放平后，像一張小床一樣。

現在的天氣睡車里也不冷。

水和食物，車里都常備著。

枕頭和小蓋被也有。

她把車停在吉普后面，中間隔了一條綠化帶，確保吉普一有動靜她就能聽見。

又定了一個六點的鬧鐘，然后便在車里睡過去。

……

雖然已經知道明瑞是個大渣男，但是，第二天一早，七點鐘。

當她遠遠看到明瑞出了樓門，親昵的拉著一個大肚子孕婦時，陸小夏還是覺得，自己低估了人性。

那肚子的規模，看上去最少也有七個月了。

一瞬間，陸小夏有點遲疑。

自己現在要把明瑞的真面目拆穿給駱靈靈看。

可是這樣一來，這個孕婦必然也會知道真相。

是不是有點太殘忍了。

先跟上吧。

她跟著吉普，上了馬路。

早高峰堵車很嚴重，車開得慢，還差點跟丟。

走走停停，車子開到了京州婦幼醫院門口。

原來明瑞今天要陪妻子產檢。

還愿意陪妻子產檢，至少說明還有那么點責任心。

婦幼醫院停車很難，折騰了十多分鐘，才找到車位。

等她停好車，那對夫妻已經進了門診大樓。

她一度以為把目標跟丟了，好在跟著醫院的指示牌，找到了五樓的產科門診。

果然，在一堆大肚子中，她再次搜尋到了她的目標。

明瑞就站在那個女人身邊。

她不敢走得太近，只好站在一排玻璃窗后，向明瑞那邊窺探。

這會兒，她才看清那個女人的長相。

孕期的女人，又能美到哪里呢。

胖，略有些浮腫。

長發潦草的用八爪發夾束在腦后。

穿著碎花圖案的孕婦裙，小腿的浮腫更明顯。

沒懷孕的時候，應該是嬌小玲瓏的體形。

懷到這個月份，很辛苦。

陸小夏想起自己上一世的幾次生育。

生最后一胎時，從七個月開始腰疼，沒法坐著，只有躺著才能好受點。

生育的苦，只有生育過的女人才會懂。

明瑞在場，她沒有機會接觸這個孕婦。

想了想，陸小夏拿出手機，找到明瑞的名片，打了過去。

“明導，你好。我是陸小夏，靈靈的朋友。”她在電話里客氣的寒暄。

“哎，陸總，陸總好。”

遠遠的，她看到明瑞拿起電話，往僻靜的地方走。

“明導，那天你給我看的那個甜寵劇的廣告置入，我想再跟你見面談談，你有空嗎？你那邊很吵，是在外面嗎？”

“哦，對對對，我在片場，這會兒正在拍一個大場面的戲，沒關系，接到你的電話我很開心。”

陸小夏看看人滿為患的產科門診，烏央烏央的大肚子，和陪診的家屬，坐著的，站著的，把整個5層擠得跟春運火車站似的。

心里腹誹道，還真是大場面。

“明導，那你現在能回公司一趟嗎，我想跟你面談。”

明瑞在電話里遲疑了一下，還是應了：

“沒問題！我現在往公司趕。大約一個小時后能到，如果你先到了，就在公司先等等我。”

“謝謝明導了。”

“哎喲，客氣什么呀陸總，咱都是自己人，你的事我肯定排在第一位的，隨叫隨到，能為你這樣漂亮的客戶服務是我的榮幸。……哎，一會兒見！”

掛斷這個油膩而又虛偽的電話。

陸小夏看到，明瑞回到老婆身邊，說了幾句話。

孕婦看上去并沒有生氣，捧著肚子，抱著明瑞撒了個嬌，明瑞還在孕婦額頭親了親，然后又護著孕婦去了趟衛生間。

若不是有駱靈靈，陸小夏一定會覺得，這是對恩愛夫妻。

十幾分鐘后，明瑞給老婆找了個位置，然后告別孕婦，下了樓。

陸小夏從玻璃門后出來，擠進那群大肚子之間，不遠不近的跟在明瑞太太身邊。

一座難求，她等了二十多分鐘，終于覷著一個空位，正好在明瑞太太身邊，陸小夏立即坐過去，悄悄打量著這個女人。

女人手里捏著檔案袋，上面印著“圍產期檔案”的字樣，姓名處是手寫的名字：

“尹姝。”

很好聽的名字。

她假裝不小心把手里的包掉在地上，正好掉在女人的腳邊，嚇了那個女人一跳。

“對不起！嚇著你了吧，對不起對不起！”她連忙道歉。

就這樣打開了話題。

“你這七八個月了吧，肚子好尖呀！”她贊嘆道。

對方微微一笑，撫了撫肚皮：

“馬上八個月了。”

“很辛苦吧，腰疼不疼？”她接著問。

“不疼，就是容易抽筋。你是剛懷上嗎？”

“對，我剛來建檔。你預產期什么時候。”

“9月底。”

……

孕婦之間總是更容易找到共同話題的。

等叫號臺叫到尹姝的時候，她們已經從孕期反應聊到孩子屬相，儼然像是熟人一樣。

陸小夏還適時的問出了那個問題：

“你自己來的嗎，你老公沒陪你來？”

尹姝笑笑：

“他送我來的，臨時有事走了。你也自己來的？”

“對，我一個人來。男人出軌，離了，剛離就發現自己懷孕。”

說完這句鬼話，她看向尹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