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經大條的駱靈靈,迷迷糊糊醒來,問的第一句話是:
“你胃又疼了?藥呢?疼得狠嗎陸總?”
那對黑心夫妻已經上了車,陸小夏索性也不說什么了。
一腳油門,跟了上去。
她也是服了駱靈靈,都跟到醫院了,駱靈靈愣是沒發現她們在跟明瑞的車。
甚至還在問:
“小夏,你昨天答應借我的一萬,今天能給我嗎?明哥說挺著急的。”
陸小夏當然是一口答應。
她倒要看看,今天帶她看一場倫理大戲,她還要不要借這一萬。
到了醫院,陸小夏停好車。
副駕上的駱靈靈一臉疑惑:
“小夏,看胃病怎么來婦產醫院啊!你到底看什么病?”
“誰說我看胃病了,我看婦科。”
“哦。”
駱靈靈一邊應著,一邊對著車內鏡補了個妝。
正要下車,突然,駱靈靈大叫一聲。
她終于看到了。
陸小夏淡定的看著三十米外的夫妻倆,明瑞攬著尹姝的肩,正往門診大樓走。
車里的駱靈靈捂著嘴,指著他們。
“小夏,我是不是看錯了?你看……前面那兩個人,那個……是不是明瑞?”
陸小夏明知故問:
“看著像,他摟著一個大肚子孕婦?那是誰?”
“破鞋!”
駱靈靈罵了一句,猛的推開車門。
陸小夏連忙攔住她,提醒了一句:
“她肚子那么大,至少七個月了,你跟明瑞才認識幾個月。”
駱靈靈愣了一下。
猛的抬頭,看向陸小夏,眼里含了一包淚:
“你什么意思?”
胸脯一起一伏,看來是氣狠了。
陸小夏不卑不亢的回了四個字:
“字面意思。”
車門“呯”的一聲撞上,駱靈靈氣沖沖的向門診大樓走去。
陸小夏跟上去。
“沉住氣,至少要先看看是怎么回事。”
“人家是孕婦,那么大肚子,你可不能胡來,要出人命的。”
她低聲勸著。
“你放心,我不會欺負孕婦,我要問問明瑞!我要他給我個交待!”
說著,已經帶了哭腔:
“剛剛在短信里還說早安呢,昨晚還說愛我一輩子……”
說不下去了,捂著嘴嗚嗚的哭起來。
剛補的妝說花就花了。
這個糊涂女人啊,平時連化妝品也揀最便宜的買。
就為了明瑞那虛無縹緲的“愛”,她掏心掏肺。
進了電梯,陸小夏按五樓。
“你怎么知道是五層?”駱靈靈問。
陸小夏指了指電梯里的標示牌:
“產檢都在五樓。”
“哦。”駱靈靈絲毫沒有懷疑。
……
……
到了五樓,駱靈靈在眾多大肚子孕婦中穿梭尋找,找了半天,并沒有找到。
很快她就站住了。
目光死死盯著前方。
她又看到了明瑞的身影。
明瑞拎著一個女士包,親昵的擁著那個大肚子女人,正向另一條走廊上拐過去。
一邊走,一邊依偎著交談。
護送著女人去了走廊盡頭的衛生間。
然后,明瑞高大的身影站在走廊盡頭的窗戶邊,提著女式包,手里夾著煙,一邊抽煙,一邊低頭發短信。
而駱靈靈的短信提示音恰好響起來。
她打開手機,一條未讀短信,來自“老公”:
“在干什么,想我了沒?”
她收起手機,想了想又打開,回了條短信:
“你在忙什么?累不累?”
“我在片場,下午回去。”
緊接著又來一條:
“昨天說的一萬,她什么時候給你取。那邊又催我了。”
駱靈靈的手在輕輕的抖。
輸入了幾個字,又刪掉。
索性收起手機,向那個身影走過去。
可是剛走到一半,衛生間里出來個女人,在她前面,向明瑞走過去。
嘴里叫著:
“老公,走吧。”
聲音很溫柔,很細。
比她的聲音好聽,她的聲音有點煙嗓。
明瑞轉過身來,扶住大肚子,還體貼的從包里拿出保溫杯。
下一秒,明瑞看到了她。
臉陡然變色,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然后,手忙腳亂的拉起大肚子的手,就那么熟視無睹的從她身邊走過。
駱靈靈感覺自己整個身體都是木的。
明明很生氣,想打架,想罵人,眼淚卻不爭氣的流下來。
天知道,她是第一次談戀愛。
18歲那次不算。
那時親戚介紹她在鎮上的理發店當學徒,管吃管住,沒有工資。
那是家夫妻店,老板理發,老板娘給客人洗頭。
后來招了她當學徒,老板娘就再也不洗頭,負責收銀了。
老板剛開始不鳥她,理發的時候她站旁邊看,老板還把她支開。
隔壁飯館里有個小廚師叫小拴,天天沒事就往他們店里跑,沒話找話的跟她聊天。
她能感覺到小拴喜歡她,看她的眼神總是火辣辣的。
有一次趁老板和老板娘不在,小拴還拉了她的手。
她對小拴也慢慢有了好感,甚至開始幻想,以后她跟小拴結了婚,兩個都是有手藝的,小拴開飯館,她開理發店,倆人一起掙錢。
她雖然每天洗頭洗到手脫皮,但小拴一來找她聊天,她就很開心。
有一天老板娘出門買菜去了,老板莫名其妙問她:
“你到底想不想學理發?”
她當然說“想”。
她來這個店里就是學理發的。
老板摸了一把她的手,笑著說:
“想學你得有點眼力啊,怎么不懂事呢。”
她誠惶誠恐。
不懂事是什么意思?是說她不勤快嗎?還是說她洗頭不行?會不會不要她了?
剛從山里出來的山里妞,能有個工作不容易。
當天晚上,都快十二點了,她已經洗洗睡了。
理發店的門突然開了,一個人直奔她住的儲物間。
她住在店里的小儲物間里,里面放滿了洗發染發劑,那個一米寬的行軍床就是她的床鋪。
進來的是老板。
老板四十多歲,個子不高,精瘦,她也沒想到,那么瘦的人,怎么會有那么大力氣。
一邊欺負她還一邊嚇唬她:
“別讓你師娘知道,要不然她打死你!”
第二天,她嚇得要死,不敢看師娘,不敢跟師娘說話。
也不敢跟小拴聊天了。
自己一個人哭了一場,總覺得自己配不上小拴。
第三天,師傅剪頭的時候讓她湊近去看,她也不敢。
趁師娘不在,師傅厲聲訓斥說:
“你到底學不學,我明天晚上來教你,等著我。”
她嚇得一整天心神不寧。
當天晚上,她收拾了自己的東西,偷偷離開了華林鎮。
也不敢回家,爹媽托親戚找門路讓她來鎮上學手藝,也有讓她在鎮上找個人家嫁了的意思。
回家沒法跟爹媽交待。
她去了縣里。
找了個理發店,繼續當學徒。
縣城的理發店也管吃管住,每個月還給50塊錢工資,這簡直是意外之喜。
可是很快,她發現自己月事沒來。
她在農村聽說過,男女一旦一起睡覺,就會懷孕,一懷孕,月事就沒有了。
她嚇得要死,也不敢去醫院里查,直接去診所買了打胎的藥。
肚子疼了三天,流了很多血,那一個月工資全買了衛生紙,終于好了。
從那以后,她自己都能感覺到自己變了。
變得豁達,男客人開葷玩笑她也不臉紅了。
她也把小拴徹底忘了。
縣城是個花花世界,吸引她的東西太多。
再后來,她去了更繁華的城市,甘城,平州,她掙到了當洗頭小妹時想也不敢想的錢。
她每個月只留一些生活費,剩下的都寄給家里。
每次回家,父母和兄弟都對她好,給她做好吃的,稀罕她。
再后來,她到了寧州,京州……
她遇到了明瑞,愛慘了明瑞。
她愛上明瑞才知道,她跟小拴那次不算戀愛,跟娛樂城、天上人間那些男人更不能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