舉報瑞康堂的并不是陸小夏。
其實根本用不著舉報,海西區(qū)今年上臺了新區(qū)長,正在大搞整風(fēng)。
轄區(qū)內(nèi)的按摩店、小理發(fā)店、保健會所、KTV這些本身就是重點布防的場所。
警方有線人。
瑞康堂剛剛有動靜,就已經(jīng)被監(jiān)控了。
店鋪被一窩端后,冷秋香跑了。
找不到冷秋香,但冷秋香的家很好找。
找到冷秋香的家,床上的凌海濤才被解救。
他躺在床上,嗓子嘶啞的像鴨子一樣,四肢不能動,膝關(guān)節(jié)和肘關(guān)節(jié)腫得發(fā)紫。
從他嘴里,警方才知道江豐。
然而一切都晚了。
地上的江豐早就硬了。
江豐家里,調(diào)味料里檢出許多毒鼠強(qiáng)成份。
三個人的愛情,就這樣以一死一傷收場。
……
大年三十,迎來了今年的第一場雪。
陸小夏家里熱熱鬧鬧,屋里暖和,落地窗玻璃上爬了一層水汽。
舅舅舅媽和外婆今年第一次不在家里過年,來京州陪她。
小冬和祁天也在,祁天來了,總不能留賀敏一個人在家里,所以賀敏也來了。
就當(dāng)是兩個年輕人見家長了。
林思辰出院了,也得到了陸家年夜飯的一個席位。
舅舅在,江一南當(dāng)然也來了。
冤家路窄。
林思辰頭上的繃帶還沒拆,腫未全消,腦袋有點大。
江一南一見他,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他頭上的繃帶,說了一句:
“林總好好歇著,免得腦子壞了,年紀(jì)大了不好恢復(fù)。我去廚房給夏夏幫忙。”
說著,擼起袖子進(jìn)了廚房。
今天的年夜飯,舅舅和陸小夏主廚,舅媽陪著賀敏和外婆,小冬和祁天坐在一旁,各自負(fù)責(zé)看好自己的家長,順帶說一些活躍氣氛的話,別冷了場。
林思辰眼睜睜的看著江一南進(jìn)了廚房,跟陸小夏站在一起,幫她干活。
一會兒洗菜,一會兒清理蝦線,又是洗盤子,又是切菜。
完了!這么遠(yuǎn)遠(yuǎn)看過去,他自己都覺得,那個后生跟陸小夏很般配。
年齡相仿,男的帥,女的好看。
男的還得體,廚房里不時傳來三個人的笑聲。
全場他跟誰都不熟,只能那么眼巴巴的看著。
最后還是外婆注意到他。
干干凈凈的后生小輩,濃眉大眼的,模樣周正,看著也穩(wěn)重,對孫女的心思都寫在臉上,老太太早就注意到了。
得替孫女把把關(guān)。
小老太太抓了一把糖走到他身邊,彎腰問他:
“小林,你頭還疼不?”
林思辰連忙起身,說:
“不疼了,外婆,您坐。”
心里靈機(jī)一動,剛才怎么沒想到,長輩這里也是突破口啊。
小夏最在意的人就是外婆了吧。
嘴立即就甜起來:
“外婆,您有七十了吧。”
外婆笑得眼都不見了,比了個“八”:
“80了。小林,謝謝你,替我夏夏挨了一棍子,我都聽說了,你真是好親的。我屋頭供著菩薩,回頭我在菩薩跟前燒香,保佑你長命百歲。”
雖然林思辰家信的是三仙觀,跟外婆信的不是一路神。但他還是連聲道謝:
“幸虧您平日信菩薩,才保佑小夏沒事。回頭我也跟您信菩薩。”
外婆開心的給他手里塞了兩個糖,問:
“小林家是哪里的?”
“寧州的,但家安在平州了。”
老太太很滿意這一點。
“家里幾口人?”
“爸媽,和我。”
“倆老身體好哇?”
“好,都好著呢。我爸59,我媽60。”
“家里干啥的?”
林思辰?jīng)]敢說挖礦的,靦腆的回了句:
“我爸工人出身,現(xiàn)在做點小生意。我媽就管管家里。”
外婆滿意的點點頭:
“工人好!工人階級老大哥,好!屬啥的?”
“屬鼠。”
外婆用腦子計算了一下,忽然臉上閃過一絲遺憾:
“喲,34啦?年紀(jì)大了點。”
林思辰:
“……”
萬箭穿心的感覺。
被一個80歲的人說年齡大,他懂。
他被外婆paSS了。
再看看廚房里,心里酸得不行。
是配不上她。
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
34了,經(jīng)常被自己親爹親媽叫老光棍。
外婆拍拍他的手:
“沒事小林,我回去在菩薩跟前給你求求姻緣,菩薩跟月老熟,放心吧。”
林思辰心里一片冰涼。
嘴里的糖都變苦了。
木然坐著。
外婆又安慰他兩句,塞了一把糖給他,起身去廚房視察工作了。
廚房里江家這小子,知根知底,長得也俊,年齡正好。
老太太覺得年齡很重要,年輕身體好啊。剛才那小林,都34啦,還能硬氣幾年呢。
聽兒子姚泓說過,江家這小子對夏夏有心思。
但外婆每每想起江家這小子,就覺得不合適。
小小年紀(jì),就敢一個人跑到外國去。男人書讀多了,心思都野,心腸也硬。
陳世美不就是這樣嗎。
她年輕的時候見多了,那些個男知青,一個個看著文質(zhì)彬彬的,一回到大城市就把心上人拋棄了,個個都想攀高枝,心狠著吶,都是陳世美。
萬一江家這小子,哪天把夏夏拋下,自己一個人跑到外國去……
外婆搖搖頭。
兩個她都沒看上。
孫女沒媽,她這個當(dāng)外婆的,可得好好把關(guān),誰也不能把她乖孫禍害了。
她走到江一南身邊,仰頭拍拍江一南的后腰。
這后生,離她孫女太近了。
后生長得高,她自己年紀(jì)大了縮水嚴(yán)重,身高還不到他胳肢窩,所以只能拍到后腰。
“小江,你出去陪那個男客人坐坐,說說話。”
江一南剛說了句:“外婆,我洗菜……”
就被小老太太推著,強(qiáng)行推出了廚房。
客廳里,林思辰干坐著。
林思辰笑瞇瞇的看著他,陰陽了一句:
“喲,小江被趕出來了?”
報了剛才的仇,心里暗戳戳的爽。
廚房里,外婆站在陸小夏旁邊洗菜,看了孫女一眼,挑眉斜了一眼外面,撇撇嘴,搖搖頭:
“夏夏,倆都不行。”
陸小夏被外婆的樣子逗笑了:
“聽外婆的,倆都不行。”
“你慢慢找,不著急。這種事可急不得。”外婆小聲說。
“對,不急。”陸小夏看著外婆,俏皮一笑。
她不忍心跟外婆說實話。
這輩子,她的身體里無法產(chǎn)生一種叫愛情的情愫。
……
外面不知何時飄起大雪。
熱熱鬧鬧的年夜飯吃到一半,楊小旭來了。
楊小旭現(xiàn)在是陸小夏的合伙人,在公司坐第二把交椅。
這姑娘從平州就跟著她,一直跟到京州,勤勤懇懇,兢兢業(yè)業(yè),京州市場這兩年的的優(yōu)秀表現(xiàn),有楊小旭很大的功勞。
陸小夏本來就是爽快人,又確實需要這樣的干將,因此痛快的給了她股份。
小旭從另一場年夜飯趕過來。
公司留在京州過年的員工,被她組織起來,一起吃年夜。
陸總家里有客人,她當(dāng)仁不讓接過重?fù)?dān)。
這事不就是她這個二把手的事么。
跟員工聚完,她就趕了過來。
因為陸總還交給她一個重要任務(wù)。
陸小夏年初一開始,要帶著舅舅舅媽和外婆去三亞旅游過年,行程是提前一個月就訂好的。
而林思辰每隔三天要去醫(yī)院換一次藥,這事只能托付給小旭。
說起來大家都是老熟人了,畢竟在平州時,所有代加工的禮盒產(chǎn)品,都是楊小旭跟林思辰的食品廠對接的。
這頓年夜飯,林思辰只吃了點餃子。
沒辦法,一個潔癖,沒辦法參加多人聚餐。
他高估了自己的接受能力。
吃完飯,楊小旭領(lǐng)了任務(wù),開車?yán)炙汲阶吡恕?/p>
路滑,車子走得慢。
楊小旭知道林總心里有事,怕打擾他,又怕他尷尬,開了車內(nèi)音響,音量開得很低。
林思辰蔫蔫的坐在車?yán)铩?/p>
的確不想說話。
他媽還等著他今天摘獲芳心呢,沒想到才一個回合就被人paSS了。
整個年夜飯上,陸小夏對她又熱情又客氣,完全像對待客人一樣。
不過轉(zhuǎn)念一想,小夏對江一南也沒好到哪里去,連點熱情勁都沒有,話都不怎么說。
只要對手沒贏,他就不算輸。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