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珉還是良心發現,只在四環兜了一圈。
天涼了,怕把人凍壞。
車子一停,陸小夏就醒了。
杏仁眼恢復了警覺和神采,看看車窗外,是她家車庫,又看看一旁的桑珉,瞬間回過神來。
“你打過針了?”
“昂,打過了。”
桑珉心虛,但他心理素質也是早就煉出來的。
陸小夏搓搓臉,徹底清醒。
“謝謝送我回來,這次司珍珠的事,也謝謝。”
“嗯。”
桑珉推開車門,送她到電梯口。
凌晨四點的電梯廳,就他倆。
“叮”的一聲,電梯門開了。
陸小夏當然看得懂桑珉的眼神。
想上去喝杯茶?做個客?
那肯定不能。
當初在大滄,幫他抓住殺父仇人的時候,是誰說以后需要幫忙萬死不辭來著?
不對,好像也沒用這么個詞,但就是那意思。
這就想挾恩圖報了?
報不了一點。
真要遂了他的心,這關系就是不對等的。
她對桑珉也只是比不討厭多一點而已,這才認識多久,人性這么復雜,現在連做普通朋友她都嫌早,更別說更進一步了。
“快回去補覺吧,我上樓了。”
她說著,進了電梯。
電梯門緩緩關上。
把那落寞的眼神隔絕在另一邊。
……
司珍珠這幾天心神不寧,天天琢磨自己跟E森那些事。
慢慢琢磨明白了。
E森這個人,睡過之后,跟她聊天的話風就跟以前不一樣了。
以前他只聊自己的經歷,比如在非洲跟野生動物近距離接觸,聊在大西洋上玩帆船,在希臘愛琴海畔跟一只狗成了朋友,在意大利被偷了錢包護照,在冰島看極光。
他講得幽默風趣,神采飛揚,她聽得神魂顛倒,從欣賞變為崇拜。
后來上了床,他總是問一些跟她們單位有關的專業的問題。
當然不會直接問,他說自己從小就是個軍事迷,航空迷,他總是從淺顯的問題問起,慢慢問得深起來。
她坦誠相告,自己只是個檔案員,專業上一竅不通。
但E森彬彬有禮的說,不要妄自菲薄,每個人的工作都是很有價值的。
她大受感動,就點到為止的說了一些自己知道的。
E森認真聽她說著,中間會提出自己的疑問。
雖然她只是一個檔案員,但是單位的科研檔案都要經她的手,分門別類的整理。
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一些專業上的大概信息她也能說個七七八八。
E森太會夸人了,贊美的詞匯總是不重樣,讓人不由得就飄起來了。
E森提出的疑問,如果她弄不明白,她就會說“回頭我查一查再解答你”。
那些不對外公開的論文,就是這樣發給E森的。
有一次她周末加班,E森竟然提出要去她們檔案室找她,感受一下她工作。
當天因為檔案室還有另一個同事在,不方便,她沒答應,但許諾下次有機會帶他去檔案室體驗。
她越想越后怕。
這些細節,她當時一點沒懷疑。
如果他真的進了檔案室……她不敢想。
她自己清楚,檔案室有一些S級的檔案,雖然都鎖在保險柜里,但鑰匙在她手里。
自己跟喝了**湯一樣,什么都有可能。
E森有一次還提到了一種新型軍事材料,還說米國在這方面有多么多么先進。
雖然那是她的知識盲區,但她聽過。
周志凡的書房里,就有一些紙質文件,上面提到過那些專業詞匯。
她驕傲的說,這種材料中國也在研究,而且已經應用在軍事科技上了。
E森撇撇嘴,笑著說她吹牛。那笑容一下子激發了她的不服氣,于是從未在他面前提起老公的她,負氣的說:
“我老公就是研究這個的。”
還特意強調說,她老公的項目是S級保密的,基地也是保密的,甚至還驕傲的說,自己的老公周志凡就是項目負責人,重點人才,高級工程師。
E森當時就表示:
“嘿,珍珠,親愛的,要有契約精神。既然是保密的,你以后就不要跟別人提了,包括我。”
偽裝得真好啊。
陸小夏給她看的E森的郵件截圖,那張地圖就是在她跟E森的那次談話后發出去的。
不知道他是怎么得到地圖的。
天哪,不會懷疑到她頭上吧。
她又想想E森的臉,很帥。
而她,絕對算不上美女,走在大街上,絕對不會有一丁點回頭率。
自己也懷疑過,E森愛她什么?
可是E森怎么答的?
他的答案太高明了。
E森說他們從小看的東方模特都是她這樣的,黑頭發,單眼皮,小眼睛,低鼻梁,在他眼里,這樣的東方女人很有魅力。
她就信了。
現在想想,E森有一半中國血統,他不可能是純西式的審美偏好。
那天吃西餐的時候碰到陸小夏,當時E森的態度完全是男人看見美女時的表現,眼里放著光。
一樁樁一件,她越盤越清楚。
也越害怕。
還好那天聽了陸小夏的,沒有犯糊涂。
其實報完警,跟著警察進商場的時候,她還想著,如果看到E森,一定要提醒他快跑。
如今想來,幸虧當時E森已經被按住了,她沒喊出來。
否則,絕對說不清楚,妥妥共犯。
她心神惶惶,索性請了兩周病假。
反正她們這個工種,有她沒她都一樣。
……
一個月后。
司珍珠她還是比較幸運。
E森郵箱里那幾張地圖,并不是從司珍珠那里得到的。
而是間諜組織通過其他途徑得到的。
而E森被抓,警方順藤摸瓜,把一個盤踞在港城的間諜組織打掉了。
聽桑珉說,E森這種人,很可能用來跟米國做人質交換。
當然,一碼歸一碼,司珍珠也沒有逃過懲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