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成躺在一旁,抽著煙,吐煙圈玩。
聽了這話,也沒啥表情,吐出一個煙圈:
“娶!為啥不娶,娶了老婆,老子以后就有了合法的交配權!”
“那你得跟我回老家提親去,提親要拿200塊錢彩禮,我爹才會給我開介紹信,咱們才能領證。”
羅成不動如山,吐了一個煙圈噴到她臉上:
“200塊? 你鑲鉆了?這個家你看哪樣東西值200塊,你拿去賣了,我沒意見。”
陳蘭貞氣得眼圈一紅:
“你……姓羅的!你沒良心,我一個黃花大姑娘,不清不楚的跟了你,你是要逼死我!”
“哎哎哎,你自己尋死可別賴我,我正好缺個媳婦,我也沒有不同意結婚,但200塊彩禮,你太高估我了。”
他心里在算別的賬,出去打一回野,也就幾塊錢,200塊夠打多少次了。
“你不拿彩禮,我爹就不讓村委給我開介紹信,怎么領結婚證?”
“那是你爹的原因,跟我有什么關系。”
“你……那……你得把你的工資交給我!”
羅成盯著她看了一眼,像聽了個笑話一樣,笑了:
“婚都沒結,我憑什么把工資交給你,你拿著我的錢跑了怎么辦?再說了,我的錢還不夠我花呢!煙,兩毛錢五一包,酒一塊八一瓶,最便宜的豬頭肉還要一塊二一斤呢,還有……”
他頓住。
打野食的事暫時還不能說。
“哎呀,你去給我煮點面,說著說著我就餓了!”
“你!……”
陳蘭貞的眼淚流得更兇了。
她曾經發誓要嫁一個溫文爾雅的城里男人,知冷知熱,不粗魯,疼老婆的那種。
怎么就嫁了個無賴呢。
好好的牌,怎么就打成這樣了。
拿不到介紹信,就領不了證,領不了證……她想了想——
那就必須生個兒子。
生了兒子羅成就抵不了賴了。
她咬牙坐起來,去了廚房。
進了廚房又氣得一個倒仰。
廚房就是一個木板棚,四面透風。
墻角有一個冰冷的煤爐子,邊上放著幾個煤球。
一個木頭架子上,堆著一堆沒洗的碗,碗上的飯渣都干了。
還有一口豁口的鐵鍋,鍋里有水,水上漂了一層鐵銹。
這條件,還不如她們農村呢。
她身體不舒服,想燒點熱水,找個干凈的盆洗洗,結果,找了半天,愣是沒找到燒水的壺和盆。
她蹲在那個廚房里,捂著臉哭起來。
但是,陳蘭貞同志是個狠人,狠人不僅對別人狠,對自己也狠,選錯了人,走錯了路,她會打斷牙齒和血吞。
野草在哪里都能生存,這破家爛院,她花了幾天時間清理出來,又借了個架子車,垃圾拉了五趟才處理完。
把廚房也重新洗刷了一遍。破鍋爛鏟都扔了,自己貼錢買新的。
又自己掏錢去買了大紅的新被褥,買了大紅喜字,把她和羅成的臥室布置成新房模樣。
本來還想把癱老頭那間房也收拾一下,但味道實在太大了,想想還是放棄。
羅成對家里的變化也沒什么反應,那感覺就是有她沒她都行。
她也早知道這貨是個混不吝,但還是忍不住傷心落淚。
羅成一個月有半個月都不在家,說是在外面跑車,回家后就不要命的折騰她。
她要錢,羅成心情好的時候就會從兜里摸出兩塊錢或一點糧票扔給她。
心情不好就說沒有。
在一起的第二個月,陳蘭貞發現自己月事沒來,懷孕了。
她開心壞了。
隱隱覺得懷的是個兒子,有了兒子,羅成就沒法抵賴了吧。
她在羅家就站住了,她在這個城市,真正有家了!
等羅成跑長途回來,她滿心激動的把懷孕的事告訴羅成。
沒想到羅成一點反應也沒有,只說了句:
“趕緊給我煮碗面,把這點豬頭肉拌一下,吃飽了上床,老子憋壞了!”
“……”
陳蘭貞氣得不知道說什么好,她指著自己肚子,看著羅成,一字一句的說:
“姓羅的,我說,我懷孕了,你要當爹了!”
“當爹有什么可稀罕的!來吧你!”
羅成一把揪住她,拖進了臥室。
不洗臉,不洗腳,臟不啦唧,不管不顧的,就開始打樁。
陳蘭貞推不開躲不掉,掙扎中還被羅成打了兩個耳光。
她絕望的躺著,突然明白,羅成根本不需要家,他需要的就是合法交配權,僅此而已。
所以,她陳蘭貞到底嫁了個什么東西?
……
……
陳蘭貞這樣的女人,最怕的就是被人看笑話。
大年二十五,她置備年貨,羅成破天荒的同意跟她一起去。
但是大集上,羅成的眼神壓根沒往吃穿用的必需品上看,一直在看鞭炮。
買了好幾掛鞭炮,把陳蘭貞心疼得快哭了。
看見陸小夏的時候,她正在小聲勸羅成去扯幾尺布,做兩件新衣裳。
冷不丁看到陸小夏和姚瀾,她的眼神瞬間冷起來。
要不是這倆賤人,她還不至于落到這步田地,嫁給一個王八蛋。
絕對不能讓這倆賤人看了她的笑話去。
她下意識的挽住羅成的胳膊,手撫小腹,沖姚家姐妹投去高傲的一瞥。
她要讓她們知道,她陳蘭貞,不是沒人要。
她很幸福,她過得不比她們差!
她男人工作體面,羅家的大院子比姚家的院子大多了。
陸小夏凜然對上她的目光。
毒婦和人渣還是走到了一起。
上一世,羅成活著的時候跟陳蘭貞去過她家兩次,所以她對這個男人有印象。
后來不知道發生了什么,陸修明有一天跑到羅家,跟羅成狠狠打了一架,從此再也不讓羅成登門。
她那時年紀小,不知道大人之間發生了什么。
后來又過了兩年,這個羅成就死了。
此刻再見羅成,不知怎么的,心里隱隱有種不安。
……
“你看誰呢?”羅成順著陳蘭貞的目光看過去。
看到兩個女人。
一個兇巴巴的,正跟陳蘭貞隔空對線。
吸引他的是另一個,正仰著細白的脖頸,看一套東方紅掛歷。
羅成的眼睛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