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朵煙花尖叫著騰空,照亮頭頂的夜空。
陸春紅拍著手歡呼跳躍。
陸小夏故意挽著她,一點一點往人群里面鉆,悄悄跟陸修明他們拉開距離。
陳萬年一直緊跟著她,還故意往她身上蹭。
他喝了白酒,嘴里噴出來的帶著酒味的熱氣,讓她渾身汗毛倒豎。
沒來由想起上一世**于于文禮的情景,也是這樣的氣息,令人作嘔。
“你離我遠一點!不許挨著我!”她冷冷的看著陳萬年,毫不掩飾自己的厭惡。
陳萬年訕訕的往旁邊離了一步。
又一朵煙花隨著一聲巨響升空,陸春紅松開陸小夏,一邊歡呼,一邊用雙手捂住耳朵。
陸小夏也假裝害怕,抱住陸春紅。
手里卻神不知鬼不覺的把她兜里的飲料拿了出來,又把自己一直攥著飲料換進去。
陸春紅不知是有所察覺,還是不習慣跟她親近,一把推開她:
“你干什么?”
“我上你兜里掏點瓜子。”陸小夏說著,作勢就要伸手去她兜里掏。
陸春紅捂住口袋:
“你自己怎么不帶瓜子,偷我的!討厭!”
但似乎是想起自己的任務,她還是從兜里捏出一小把瓜子,放到陸小夏手心里。
一把瓜子沒嗑完,陸春紅就從兜里摸出飲料瓶:
“陸小夏,你的飲料呢,你不渴嗎?”
“渴呀。”
陸小夏慢悠悠的從兜里掏出飲料,擰開瓶蓋,盡量不讓自己的嘴挨上瓶口,倒了一小口飲料進嘴。
“多喝點!”陸春紅命令她。
以前的她性子弱,陸家人跟她說話,都是命令的語氣。
陸小夏聽話的仰脖灌了兩大口。
陸春紅很滿意,自己也一仰脖,咕咚咕咚喝了半瓶。
陸小夏了解這個小姑的,只要她來了家里,不僅偷錢,家里所有能吃的零嘴飲料她都放不過。
有一年連陽臺上晾的臘肉也被她切了兩片放嘴里嚼,媽媽生怕她吃壞肚子。
有時候她甚至有種感覺,覺得這個小姑的行為像那種是沒受過規訓而自然長大的成年人。
陸春紅打了一個很響的嗝,抬頭看看她手里的飲料。
見她的飲料也下去了不少,這才放心的把自己的飲料擰緊瓶蓋,裝進兜里。
自言自語道:
“一會兒再喝。”
“別呀,喝完得了,省得揣著瓶子,來,干杯!一氣兒喝完,祝你早日嫁人!”陸小夏說著,拿自己的瓶子伸過去等著碰杯。
這個提議很好,瓶子雖小,但揣兜里也不舒服。
陸春紅又擰開自己的瓶子,一口氣干完,吧唧吧唧嘴巴,隨手把瓶子扔了。
又嗑起了瓜子,看起了煙花。
飲料里會放什么藥呢。
陸小夏思忖道。
她在監獄里聽獄友說過,有那種男女之間助興的藥,但陸修明他們不一定有這樣的見識,他們頂多會放安眠藥。
陳蘭貞睡眠不好,家里倒是常備安眠藥。
夜空的煙火又換了品種,鼻腔里都是炮灰的味道。
平州制藥廠的新年煙火忘了從哪一年開始的,已經成了職工固定的新年節目,九點放一波,十點舞獅,十一點放一波,到十二點達到一個**。
比春晚還吸引人。
她扭頭看向陸春紅,陸春紅晃了兩下腦袋。
火候到了。
陸小夏突然扶住陸春紅:
“小姑,我頭暈。”
“啊?!”
陸春紅一臉驚喜,差點蹦起來,雙手扶住她:
“你真的暈了?”
“嗯,咱往回走吧,我得回去躺會兒。”說著,拽著陸春紅往人群外的撤退。
陳萬年步步緊逼的追上來。
“家里鑰匙給我嗎?”陸小夏扭頭問陳萬年。
“有,小夏……你……你暈了?我扶你吧?”
“我讓你把鑰匙給我!”陸小夏怒道。
陳萬年從兜里掏出一串鑰匙。
搶過鑰匙,陸小夏扶著陸春紅快步往前走。
也說不清是誰扶著誰。
陸春紅以為自己扶著陸小夏。
可是陳萬年一直跟著,怎么辦……
陸小夏的心思一瞬間轉了八百遍,突然福至心靈,她回身指著身后兩米外的地上:
“陳萬年,我的錢包丟了,快給我撿回來,就在那!”
“啊?……哪兒呢?你們慢點走啊,別摔了……”
陳萬年扭頭去地上找了。
這么多人,黑燈瞎火的。
陸小夏明顯覺得陸春紅的身子有點沉了。
她加快腳步,幾乎是用左手提著陸春紅,腳不點地的往家的方向跑。
叫了兩聲小姑,第一聲陸春紅還嗯了一聲,第二聲已經沒有動靜了。
可見藥的份量下得不輕。
很快,她進了家屬院,進了單元樓,趁陳萬年還沒有跟上來,她迅速用鑰匙開了門鎖,幾乎是扛著陸春紅,把人扛進次臥,扔在床上,順便把外套扒了,鞋子脫了,蓋上被子。
又迅速起身,把次臥的燈閘繩拽斷。
回到客廳,用力把客廳的燈閘繩也拽斷。
這樣陳萬年進來,就沒有燈光了,看不清今晚他睡到的是誰。
她觀察過,陳萬年不抽煙,不抽煙的人也沒有隨身裝火機的習慣。
做完這些,門口響起了腳步聲,她迅速從客廳閃身躲到主臥的衣帽架后。
衣帽架上掛著幾件冬衣,正好可以把她遮得嚴嚴實實。
陳萬年進了屋。
在門口叫了兩聲:
“小夏?小夏?春紅,小夏睡了吧。”
沒有人回應。
他伸手在墻上摸了摸,沒摸到燈閘繩。
嘴里嘀咕了一句:
“哎?燈繩斷了。”
他關了門,又摸進廚房,摸到了廚房的燈閘繩,燈光亮起。
但廚房的燈瓦數低,借著昏黃的光,他在客廳看了看,沒人,但他隱約看到自己臥室的床上,躺著一個人。
陳萬年心里狂跳不止。
姑媽陳蘭貞第一次給他看陸小夏的照片時,他以為是女明星。
后來見到了真人,只一眼,他的魂已經沒了。
做夢都是那個白的發光的女子,比農村的白面還白,晃得他骨頭都是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