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他的意念終于得到了回應(yīng)。
那是成千上萬道聲音的重疊,有蒼老的嘆息,有稚嫩的哭泣,有憤怒的嘶吼,也有疲憊的低語。
‘奧特曼,人類的守護神!你是要來徹底消滅我們嗎?!’
‘不,不是的。’賽克斯的意念堅定而清晰。
‘那你想要什么?難道是要我們原諒人類嗎!?’那重疊的聲音中充滿了刺骨的痛苦。
賽克斯緩緩搖頭,胸前的傷口仍在逸散著光粒子,但他的聲音卻愈發(fā)懇切:
‘我看到了……看到了人類曾經(jīng)如何侵略你們的家園,奪走你們的一切,要求受害者去原諒施害者——這樣的事,我做不到,也沒有資格要求。’
后方,夢比優(yōu)斯聽到了這些話,瞬間就聯(lián)想到了那個陌生女性。
‘原來那個幽靈的目的是這個嗎?那…賽克斯,你會怎么做呢?’
他收斂了所有氣勢,默默的來到賽克斯的身邊,有些擔(dān)心的看著自己這個侄子。
“要讓我們放棄仇恨,不如你直接殺了我們!你不是人類的守護神嗎?動手啊!!”
巨獸的嘶吼中依然飽含著深沉的怨憤,它再次揮動身軀上的尖角,狠狠刺向面前的巨人。
而賽克斯依舊放任那尖銳觸角穿透自己的軀體,光粒子如血液般飛濺,但他的目光始終平靜。
‘我的母親……曾經(jīng)告訴過我許多道理,那時的我還不能理解,直到我來到地球,直到我成為奧特曼,直到與各種各樣的人類相遇……我才真正理解了她的意思。’
‘我承認(rèn),我是深愛著人類,我想要保護他們不受到傷害,但我也明白……’
‘不能因為是自己的同胞,就去無底線的偏袒其過錯,也不能因為個體的惡行,就去憎恨其整個群體。’
“你!!”
金色光輝持續(xù)凈化著污染,巨獸體內(nèi)的諾馬爾特人們看著這個甘愿為人類承受傷害的巨人,重疊的聲音中第一次出現(xiàn)了顫抖。
“說這么多,你就是偏愛人類!你就是在偏袒他們!那些過往的血與淚,怎么可能就這樣算了!”
‘不會就這樣算了的!’賽克斯的聲音陡然提高,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
‘過去的人類所犯下的罪孽,我相信現(xiàn)在的人們會勇敢地承擔(dān),他們不會隱瞞,不會掩蓋,他們會用自己的方式去贖罪!’
巨獸的身軀劇烈顫抖著:“可是那些人類早就忘記了我們!我們已經(jīng)被歷史徹底遺忘了!所有的人類都該死!!”
“那么……”賽克斯的聲音降低,變得柔和起來,“那位至死都不愿將姓名告訴我的女性呢?她難道……也是該死之人嗎?”
“她……”
‘諾馬爾特人啊……人類是丑陋的,但也是美麗的……我深深明白著這兩面性。’
‘過去那些侵略你們的人是丑陋的,但那位永遠(yuǎn)銘記著歷史、至死都在為你們祈求和平的女性——她是美麗的。’
‘雖然……她把我稱為神,可我也有做不到的事情,我無法穿越歷史,去保護你們不受那些惡人的侵略,但……未來還未發(fā)生的事情可以改變,請給人類一次贖罪的機會吧!’
‘如果……’
賽克斯金色眼燈中散發(fā)出真切的光芒,那光芒中既有悲痛,更有希望。
“如果你們?nèi)杂袩o法泯滅的怨恨和怒火,便……都由我來背負(fù)吧。”
一旁,夢比優(yōu)斯凝視著自己的侄子,傾聽著他那番發(fā)自肺腑的言語,內(nèi)心深受震動。
‘賽克斯……真想讓賽文哥哥,親眼見到此刻的你啊。’
這份期許在他心中無聲地回蕩。
而海星巨獸這邊,身軀上盡管殘余著些許濃稠黑暗,但中央那顆巨大的眼珠已恢復(fù)了清明。
“如果……”它低沉的聲音帶著最后的遲疑,緩緩將刺入賽克斯軀體的尖角抽出,“如果人類……最終并未如你所說,選擇贖罪呢?”
賽克斯挺起身軀,堅定回應(yīng)道:
‘我相信他們!’
“好…好吧…那我們就————”
那萬千重疊的聲音尚未完全落下,意外突然發(fā)生!
轟轟——!!!
來自后方陸地的方向,兩輛緊急部署的新型坦克突然開火!
由斯派修姆物質(zhì)驅(qū)動的激光炮彈,以近乎光線的速度破空而來!
正全力壓制著自身力量,試圖溝通的賽克斯根本來不及反應(yīng),他擋不下那兩枚光彈。
但還好……
場上有著第二位奧特曼。
夢比優(yōu)斯反應(yīng)迅速,身形一閃,已然擋在炮彈的軌跡前方,捏散了這兩枚光彈。
.........................................
海岸邊,臨時陣地。
那些操控坦克的士兵都懵了。
‘怎么回事?奧特曼……竟然在保護怪獸?’
他們是防衛(wèi)大臣的直屬部隊,奉命前來支援,順便測試一下新武器的威力。
可眼前的狀況卻完全超出了他們的理解。
對抗怪獸他們義不容辭,但若要向奧特曼開火,他們是做不到的。
這時,一位士兵的耳麥里傳出防衛(wèi)大臣急切的詢問:
“前線匯報!新武器的威力怎么樣?”
“這個…我們的炮彈被奧特曼擋下了。”他猶豫了一瞬,還是實話實說。
“奧特曼!?為什么?為什么要擋你們的攻擊?”
“不,不知道啊,長官。”
“這是怎么回事!?你們給我——”
防衛(wèi)大臣的話還沒說完,通訊音頻被突兀地切斷,取而代之的,是美菲拉斯那沉靜的聲音:
“不要對奧特曼進行任何攻擊,這是命令。”
“啊?明白!那……怪獸呢?”
通訊器對面沉默了一會,說道:
“看奧特曼的意愿。”
“是!”
.........................................
“騙子……騙子!!”
海星巨獸爆發(fā)出撕心裂肺的咆哮,身軀上本已消退的濃稠黑暗再度劇烈翻涌!
‘不…不是的!’
賽克斯急切地伸出手,試圖安撫對方,卻在此刻——
咻咻咻——!
遠(yuǎn)方的天際驟然掠過三道凌厲的灰色寒光!
三柄灰色冰斧在空中劃出無數(shù)交錯鋒利軌跡,以刁鉆的角度斬向賽克斯!
猝不及防之下,賽克斯只能被迫后撤,避其鋒芒。
“嚇——!?”
他發(fā)出一聲驚疑的低吼,抬起金屬面龐,凝重地望向遠(yuǎn)方的天空。
“哼…所謂的光之巨人,也不過如此。”
只見天空之中,不知何時懸浮著一道暗紅色的巨大身影。
那暗紅色的眼燈,冷峻的金屬面龐,黑灰色的胸甲……這黑暗巨人的模樣,竟與賽克斯有著驚人的相似,仿佛只是換上了一身暗紅的軀殼。
‘你…你是誰!?’
不止賽克斯震驚無比,連一旁的夢比優(yōu)斯也震驚不已,他立刻展開戰(zhàn)斗姿態(tài),迅速移動至賽克斯身旁,嚴(yán)陣以待。
黑暗巨人雙臂環(huán)抱于胸前,緩緩降落在狂躁的海星巨獸之側(cè)。
他紅色的眼燈掃過嚴(yán)陣以待的夢比優(yōu)斯,最終落在賽克斯身上,語氣冷漠的說道:
“這應(yīng)該是我們第一次正式見面,賽克斯。”
他說著,更為濃稠,更具侵蝕性的黑暗能量自他體內(nèi)爆發(fā)。
“我為奈亞之嗣,沉淪之暗,我是……”
那三柄灰色冰斧回旋在他周身,發(fā)出令人心悸的嗡鳴。
“……黑暗浮士德!”
自我介紹后,他微微側(cè)首,對著海星巨獸說道:
“諾馬爾特人,賽克斯無法為你伸張正義,那…由來我?guī)湍阆蛉祟悘?fù)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