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羽話音未落,指尖已凝起淡青色微光,腳掌在實木地板上輕輕一點,一道透明的淡藍色光暈以他為中心迅速擴散,瞬間將整個客廳籠罩。
蘇天玄周身的凌厲氣息驟然收斂,他靠在沙發上挑眉打量那層結界,指尖的氣流慢慢消散。
門外傳來沉重的腳步聲,夾雜著金屬碰撞的脆響,顯然是對方在撬鎖。
牧羊人攥緊了改裝手槍,手心的冷汗浸濕了槍柄,他盯著屏幕上步步逼近的黑衣人,聲音發顫:“他們的撬鎖速度很快,是專業的戰術小組!”
“咔嗒” 一聲,門鎖被撬開,緊接著是合金防護板被外力撞擊的悶響。
林羽迅速抬手,在結界內側又疊了一層微光,低聲道:“屏住呼吸,別讓氣息外泄。”
他能清晰感知到,門外十二道氣息,最強的也不過是些練過拳腳的普通人,可這些人的裝備卻很棘手。
“砰……”門被猛地推開,幾把黑洞洞的槍口迅速對準了每個角落。
“人呢?分明見到有三個人進來屋里了。”為首的黑衣人舉起檢測儀掃向四周,儀器屏幕上的波紋跳動了兩下,卻沒發出警報,他皺了皺眉,用英語對身后的人說:“奇怪,剛才的信號波動怎么沒了?”
另一個黑衣人走到合金防護板前,用拳頭敲了敲,沉悶的響聲讓他瞇起眼:“這住戶有點怪,大白天關這么嚴實的防護板,像藏了什么東西。”
為首的黑衣人擺擺手,“別浪費時間,上頭只說這里有可疑的華裔人員活動,沒說有危險。搜完趕緊走,還要去下一個點。”
檢測儀在桌上來回掃了兩遍,依舊毫無反應。
為首的黑衣人又搜查了臥室和衛生間,沒發現任何異常,不耐煩地揮了揮手:“撤!看來是情報錯了。”
說完,他率先走出房門,其他黑衣人也陸續跟上,房門被輕輕帶上。
直到外面的越野車發動聲漸漸遠去,林羽才撤下結界。
牧羊人癱坐在椅子上,擦了擦額頭的冷汗:“剛才嚇死我了,還好林先生的結界管用。”
“看來這里不能待了,還有沒有其他落腳點?”林羽一臉凝重地說道。
他心里清楚,自己被人懷疑了,這個安全屋肯定是不能再待下去了。而且,他們三人的身份證肯定也會受到監控,住酒店恐怕也不安全。
“有,離這里不遠有間朋友開的小旅館,我們可以到那邊避一避。”牧羊人想了想,回答道。
“龍國人嗎?估計也受監控了。”林羽皺起眉頭。
牧羊人點點頭,“嗯,不過我朋友的身份有些特殊,一般不會有人查。”他的語氣中帶著一絲自信。
“好,那就在那邊將就一晚吧。”林羽眼神銳利,如鷹隼般掃視著方圓一公里的范圍,仔細確認周圍沒有任何人監視后,他才微微點頭。
越野車在老城區的窄巷里拐了三個彎,最終停在一棟爬滿褐色藤蔓的兩層小樓前。
木質招牌上用褪色的紅漆寫著 “陳家旅館”,下方還刻著一行極小的隸書 ——“同鄉暫歇處”,風一吹,掛在招牌下的銅鈴叮當作響,倒有幾分龍國南方小鎮的韻味。
推開門時,一股混合著檀香與舊木的氣息撲面而來。
柜臺后坐著個頭發花白的老者,鼻梁上架著副斷了腿用膠布粘好的老花鏡,正低頭用毛筆在賬本上記錄著什么。
聽到動靜,他抬起頭,渾濁的眼睛先掃過林羽三人的衣著,又落在牧羊人身上,喉結動了動:“老楊介紹來的?”
“是,陳叔,添麻煩了。” 牧羊人放低聲音,遞過一枚刻著 “楊” 字的黃銅紐扣。
陳老板接過紐扣摩挲兩下,起身掀開柜臺后的布簾:“樓上還有三間空房,都是朝陽的。夜里別出門,這條街最近不太平。”
他的聲音帶著老派龍國口音,每個字都咬得扎實,說話時目光不自覺地往窗外瞟了兩眼,像是在警惕什么。
蘇天玄瞥了眼墻角結著蛛網的吊燈,皺了皺眉,卻沒多說什么。比起昆侖墟的石洞,這地方好歹有床有窗。
林羽則注意到柜臺旁的相框,里面是個穿學士服的年輕女子,眉眼和陳老板有七分相似,照片邊緣已經泛白。
晚飯時間,林羽三人隨陳老板來到后院一間小巧的餐廳,木質圓桌上已擺好幾樣熱氣騰騰的家鄉菜:一碟清炒芥藍,一碗紅燒肉,一盆豆腐魚頭湯,還有一鍋冒著熱氣的白米飯。
“粗茶淡飯,別嫌棄。”陳老板擺好碗筷,語氣平淡卻透著長者特有的溫和。
四人剛坐下動筷,旅館門口那枚銅鈴忽然急促地響起來。
腳步聲又急又脆,由遠及近,隨后布簾被一把掀開。
林羽轉頭一看,來人不是別人,正是相框里那個穿學士服的年輕女子。她此刻套著一件略顯寬大的研究員白大褂,眉頭微蹙,眼下有淡淡的青黑,看上去十分疲憊。
陳老板一愣,隨即站起身:“小雪?怎么這個點回來了?”
“爸,所里臨時給的假期,只有兩小時。”被稱作“小雪”的女子語速很快,目光掃過桌邊的林羽三人時略帶警惕,但還是先回答了父親,“回來拿點之前的資料。”
她的視線在父親臉上停留片刻,聲音低了些:“爸,這都幾點了你才吃飯?你胃不好,記得按時吃飯。”
陳老板連連點頭,想拉女兒坐下吃點,女子卻搖搖頭:“不了,時間緊,外面還有人等著。”她說完便快步轉身上了樓,木質樓梯發出吱呀的輕響。
林羽低頭抿了口湯,神識卻早已無聲蔓延出去。
旅館門外街對面,靜靜停著一輛黑色轎車,兩名穿著類似安保制服的男人靠在車邊,看似隨意,實則時刻留意著旅館門口的動靜。
不過片刻,女子拿著一個文件袋下樓,對陳老板匆匆說了句,“走了,爸,你自己多保重”,便身影如風地離開了。
銅鈴又是一陣輕響,隨后是汽車引擎發動遠去的聲音。
餐廳里一時安靜下來。陳老板望著女兒消失的門口,重重嘆了口氣,先前那點精神頭仿佛也隨著女兒的離開而被抽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