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當秦建國國慶假期回來的時候，蔡淑芬沒有任何的開心。

“媽，我回來了。”秦建國推門進屋，將包放在了桌子上，從里面拿出來了一盒月餅。“我從首都帶來的，有豆沙餡的，還有棗泥的，都很好吃，媽可以嘗一嘗。”

蔡淑芬沒回頭，專注地翻動鍋里的魚：“洗洗手，準備吃飯了。”

秦建設倒是很積極地跑過去，找自己喜歡的口味。

上次秦建國回來什么都沒帶，這次至少還帶了月餅，秦建設也就沒像上次一樣埋怨。

秦建國沒像往常一樣應聲，而是站在廚房門口，看著母親微駝的背影。

四十多歲的蔡淑芬，經過這些年的蹉跎，腰酸背疼，有時候會無意識的駝背，頭頂一些頭發已經變白，臉上皺紋也多了一些。

“媽，聽說前段時間小叔過來鬧事打了你？”

蔡淑芬的手頓了頓，繼續擺弄鍋鏟，“嗯，有這么個事情。”

“沒讓小叔蹲牢嗎？”

“畢竟是你小叔。”

蔡淑芬沒說太多。

她猜想到秦建國回來一定會再次提起來出國的事情。

上次鬧得不是很愉快，但沒來錢的路子，他還得回家要。

這不，開始旁敲側擊起來。

“媽，你沒要什么賠償？不能白白挨打。”

果不其然。

一切都在她的猜想中。

秦建國比秦建設還不是東西。

至少，秦建設是第一個沖上來護著她的。

而得知這個消息的秦建國卻只關心賠償的事情。

沒關心一下她傷的嚴重嗎！

“你問這個做什么？”

明知道什么意思，可假裝什么都不懂。

她倒要看看，秦建國知道多少，會怎么開這個口。

“有多少？”

秦建國迫不及待地問，聲音有些緊。

蔡淑芬面無表情的將鍋從爐子上端下來，把魚盛在盤子內，才說：“夠過節的。”

秦建國只是笑了笑，問：“奶奶呢？”

“不知道。”

別看是個六十來歲的小老太太，但她還挺精神，幾乎不著家。蔡淑芬根本不知道她出去干什么，反正到飯點了，也就回來了。

“我出去看看。”

他留下這句話，就走出了院子。

秦建設最先拿了一個豆沙餡的月餅，也像秦建國一樣的站在門口，一邊吃一邊說：“媽，這個豆沙餡的真好吃。”

“嗯。”

蔡淑芬應了一聲。

“你也嘗一個。”

“不了。”

“大哥這次回來問賠償的事情，是不是為了出國？”

連秦建設都看出來的事情，她怎么可能看不出來。

秦建國的目的，實在是明顯。

毫不遮掩。

“你管這么多干什么？”

“千萬別給。”秦建設感覺月餅有些噎得慌，喝了兩口茶，咽下去了，才繼續說，“大哥從不管家里面的事情，花生是我薅的，打架也是我沖在前面的。我還受傷了呢，他什么都沒干，回來帶個月餅，就做好人要錢了，不給，千萬別給。”

嘴里吃著秦建國帶回來的月餅，但沒有給秦建國說好話，甚至唱反調。

秦建國要是待在這里聽到他說的話，指不定又要吵起來了。

飯桌上，秦建國時不時地看向蔡淑芬，想要開口，但是看到大家都在專心吃飯，沒人說話，還是放棄了。

但他有心事，心不在焉，吃不下去。

一直等到吃完飯。

蔡淑芬坐在院子內喝茶，秦建國見大家都沒在院子里，才來到她面前，坐下來。

“奶奶說，你手里有一萬。”

他聲音不大，又提起了錢的事情。

老太太一聽秦建國說話的，心虛地低下頭。

剛開口，就把她老太太出賣了。

“一萬塊錢對出國來說的話，并不算多，但是我稍微省一省，還是能夠著邊的。媽再找親戚朋友借一點錢，等我學習回來，成為國家棟梁，肯定很快就把錢還上了。”

蔡淑芬不動聲色地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小口，才慢悠悠地開口：“喝點茶，別操心錢的事。”

“媽，你是答應了是嗎？”

蔡淑芬沒回答這個問題，而是反問：“你出國是去哪里？”

“我要去M國。”秦建國欣喜若狂，但他知道自己不能得意，他身子前傾往蔡淑芬的面前靠了靠，小聲地說：“現在好多人都往外走。媽，有了這筆錢，我就能出去闖一闖。我也想報效國家，也想讓咱家過上好日子。”

放屁！

蔡淑芬真想把這兩個字說出來。

出去了就沒有再回來過，還說什么報效國家，更別提讓家里人過上好日子了。

純屬放屁！

“這種車轱轆話輪回轉，有意思嗎？”

“媽？”

秦建國的語氣透著一絲疑惑。

“你爸還說結婚以后會讓我過上好日子，結了婚就去了部隊，這二十多年一直都是我操持著這個家，我過上好日子了嗎？”

“可爸每個月也給了不少錢。”

“那你知道這些錢鬧出來了多少事情嗎？”蔡淑芬提高了一個分貝，嚴肅地看著秦建國。“你叔叔來鬧是為什么，全都是因為錢，錢是好東西，可只想要錢沒有人情味的，可不是什么好東西。”

這指桑罵槐玩的好。

不僅僅把秦俊罵了，也順帶把秦建國罵了。

沒人不喜歡錢，但有些人真不是個玩意啊！

秦建國自知也說了自己，臉色露出不悅的神情。

蔡淑芳繼續說：“我被你叔帶人打進了診所，這就是好日子嗎？每個月只給了錢，這一大家子是我養活的，活都是我干的，操勞一輩子也算是好日子？好日子的話，那我不是應該享福的嗎？不是什么都不干的嗎？”

“那不一樣，我和他們都不一樣。”秦建國有些急躁，“現在形勢不同了。國外機會多，我就去幾年，學習了先進的技術和理論就回來。”

如果不是知道秦建國出國后不回來了，蔡淑芬一定會砸鍋賣鐵供他出國讀書的。

知道結局的她，清楚的明白，秦建國說的所有好話，全部都只是為了達到自己出國的目的罷了。

沒有一絲真心。

“你真想報效國家，在國內一樣也可以。”

“你這不是耽誤我大孫子的前途，有你這樣當媽的嗎？”

老太太突然插進來了一嘴。

秦建國嚯地站起來，凳子在地上劃出刺耳的聲響，附和道：“你這是耽誤我前途！你就這么不盼著我好，我是不是你撿來的？”